“报警？”
林强忍不住扶额，他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还真是蠢出了新高度，此时此刻是无比同情自己的哥哥。
在以前那段最灰暗的时光，为了钱选择了这么个女人，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啊，你报警吧，求之不得。”
林强这副样子把张素琴气得不轻。
“你以为你做出这副样子，我就不敢报警了是吗？我告诉你整件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山上的火是我让这个老头子放的，你有证据吗？”
说到这里，她双手插腰，双眼圆瞪，口水飞溅，好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夜叉。
“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你以为你挣了几个钱就了不起了吗？就能在这里当土皇帝了是吧？你唬得住别人，唬不住我！”
骂完了林强之后又指着周围众人破口大骂。
“还有你们这帮刁民！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的，但实际上全是一群野兽，干的都是畜生事！吃的也都是一些畜生才吃的腌臜玩意儿，你们以为我愿意在你们这儿待啊？
我呸！猪圈一般的地方！”
这话说得一帮妇女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老汉攥紧了拳头，一脸的阴沉，年轻小伙子们气得浑身发抖。
此时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一拥而上，你一拳我一脚。
打耳光的打耳光，扯头发的扯头发，撕衣服的撕衣服。
只听得咒骂声，惨叫声，布匹被撕碎的声音连成一片。
当然，这其中林伟也自然幸免不了被人踹倒在地上狠狠的打了好几拳。
等众人泄了愤之后，人群缓缓散开。
一声惊天地动鬼神的哭嚎，这才从张素琴的嘴里冒出来。
“欺负人了，欺负人了，天杀的，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你们……”
此时的张素琴一头卷发被人薅成了鸡窝，其中还有不少地方明显被人连着头皮给拽掉了，秃了好大一块，像是得了斑秃一样。
身上的旗袍也被扯碎，只留下一点点可怜的布料勉强遮住，只是这张素琴本身就长得白白胖胖的，此时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被绑起来准备扔到锅里去卤的猪肘子。
更不要提脸上以及身上的淤青了。
她这副尊容要是被小孩看见了，肯定会被吓哭，回去之后连夜的做噩梦。
林强全程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倒是不觉得解气，只是一阵的唏嘘。
他将目光落在林伟身上。
“哥，为啥呀？”
随着这声疑问周遭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林伟的身上。
这些人里有的愤怒，有的疑惑，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怨恨。
但这些人无一不是曾经看着林伟长大的。
就连他们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伟直到此时也依旧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人。
“你不是出息了么。”
林强愣了一下，好半晌，这才开口。
“你和那些人一样，嫉妒我？”
林伟笑了。
“嫉妒你？”
说完这三个字之后，突然之间像是发了疯一般的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一张脸被憋得通红，笑得似乎根本喘不过气来以至于疯狂咳嗽。
林强自始至终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林伟笑了好一阵之后，这才逐渐停下来，他猛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林强。
“我当然嫉妒你！”
胸膛剧烈上下起伏，心脏狂跳不止，眼前一片片的发黑，耳朵里也开始嗡嗡作响。
他伸出一根不断发颤的手指头，直接指着林强得鼻子。
这是情绪激动到了极点才会有的身体反应。
“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可好了，当我老师知道我辍学不读了的时候，还曾经跑到家里面来跟爸妈说让我去读书。
爸妈满口答应，我也以为我可以继续读书了，结果等我高高兴兴生日起书包要出门上学的时候却被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
弟啊，我们家里实在太穷了，穷的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我除了出门打工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我一个小学都没有读完的小小子出去之后能做得了什么？我被人骗被人坑，被人打被人骂，我过的日子比狗还像条狗！
为了你，为了家里，我迫不得已才和这个恶心的女人结婚，我每天被这个女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我的灵魂被践踏，我的人格被粉碎。
我为了什么？我为的不过就是那几个臭钱！
为了挣钱供你读书，为了让家里人的日子能过得下去！
我他妈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能够喘口气了日子好起来了，我回来向你借几个钱应急，你做什么了？
大半夜的你劈头盖脸一顿骂，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把我连同这个女人一起赶出了家门。
甚至之前说好了要借给我们的钱也一起收回来了……
林强，你把我的人生给毁了你知道吗？！”
林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他会和其他普通孩子一样去读书去上学。
虽然日子会过得辛苦一点清贫平一点，但不管怎么样总是自由的总是有希望，总是有奔头的。
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窝囊被所有人看不起，乃至于最亲近的家人都对他冷眼相向。
他恨！
恨发财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恨林强眼睛好了，变得有钱了之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自己，不拉自己一把？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支撑起来的这个家庭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这就是你要毁掉咱们整个村的希望的理由吗？”
林强看着他。
“因为你一个人不得志，所以要整个村的人都和你一样贫穷吗？
我知道你以前受过很多苦遭遇过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但是……”
看着那张长得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脸，林强心头一阵发酸。
“但是，你生活过的苦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你千不该万不该做出这种事情来，甚至差点闹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