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山背阴之处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此时,有明明灭灭的亮光从山洞里传出来。
远远的就能听到声音,在阴冷的山风中越发显得阴寒。
广宁子声如洪钟:“树就该是树,龟就该是龟,你们这些草木畜生竟然妄图成仙,为祸人间,还有你这只山鬼,就该都入我的炼丹炉。”
山鬼简直被气死了:“你这个臭道士,是不是有病啊,若是你说,树就该是树,那人就该是人,你一凡人,为何还要修仙?”
广宁子冷哼一声:“人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主宰,自然可以成为任何他愿意成为的。”
“呸!谬论。”山鬼知道这人已经说不通了,眼见着乌龟精已经被贴了符咒扔进了炼丹炉,她大喊道:“老龟,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还要选我为临安之主呢。”
“临安之主?”广宁子往炼丹炉里扔进去一块玉石,炼丹炉里的火越发大了:“我把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都杀尽,看你们怎么选临安之主。”
“你这个臭道士,我们这些妖魔鬼怪也是顺应天道而生的,若是我们德行有亏,天道自会惩罚,你凭什么杀我们。”山鬼大喊道。
广宁子觉得这山鬼实在聒噪,直接扯过她,连着缚鬼绳就扔进了炼丹炉:“对付你们,就不要劳烦天道了。”
山鬼在炼丹炉里疼得大叫:“你这个臭道士,不得好死,你给我等着,怀夕君一定会给我报仇的。呜呜呜,我还没有当上临安之主,怀夕君,快点来救我啊,怀夕君,我就要死了!”
突然啪的一声,火花四溅,广宁子一身道袍,手中拂尘扬起,阻挡了火花,只见炼丹炉倒在地上,里面的火花散落一地,他抬目朝门口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人,他怒喝道:“来者何人!”
“怀夕君!”怀夕手心的风凝结成剑:“你这道士,为什么要杀他们,连刚刚开启灵智的兔子精也不放过。”
“原来你就是怀夕君。”广宁子手持拂尘,一手扬起法铃:“若不是你庇佑这些妖魔鬼怪,他们怎会如此猖狂,今日,就让老道除了你这个大祸害。”
怀夕简直要被这老道笑死了:“你自己滥杀无辜,还说我是祸害。”
“我滥杀无辜?他们这些乌龟、兔子就该好好的做乌龟兔子,但凡开启灵智,开始修道之路,必然会走上歧途,我只是把他们的邪恶斩杀在摇篮里,有何不妥?”广宁子话音落,手中的法铃带着凌厉之姿朝着怀夕袭去。
怀夕手中的剑稍稍一挡,那法铃后退了一尺,又不依不饶地进攻,她不堪其扰,手中长剑朝着法铃直直刺了下去,直接把法铃钉在地上。
广宁子受此重创,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却犹不死心,直接掏出一把黄铜制成的短剑,竟然不管不顾地朝怀夕刺去:“你虽是修道之人,却庇佑妖魔鬼怪,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这老道的确有几分修为,若是被这把黄铜短剑刺中,怀夕不死也残,也不顾念情分了,手中的剑落在他的脖颈处,却稍稍一偏,砍断了他一条胳膊:“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莫用你的道犯了我的道!”
鲜血喷涌而出,老道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落在地上,五指还捏着一把黄铜短剑。
这时乌龟精匆忙爬到怀夕的脚边。
看着乌龟精极速的动作,怀夕踢了踢它被烧黑的龟壳,轻笑道:“我倒不知道乌龟能跑这么快!”
“怀夕君。”乌龟精从龟壳里探出脑袋:“我要向你道歉。”
“哦?”怀夕洗耳恭听。
“我之前想着你死了就好了,你死了就无生死簿掣肘三界,我就能长长久久地活。”乌龟精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个老道士抓了,甚至差点变成了烤乌龟:“现在想来,你还是活着好,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啊。”
怀夕简直要被气笑了:“之前怕我取你的性命,就盼着我死,现在我救了你,你就要我多活,你这老龟,倒是精明地很。”
这时山鬼也惊魂未定地走了过来,她这副凡人的躯壳都被烧得千疮百孔了,她简直是太心疼了,摸了自己的脸:“怀夕君,我的脸怎么办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道的炼丹炉着实厉害,这才这么一会,凡人的身体就已经受不住了,怀夕瞧了瞧:“没办法了,让她早些入土为安啊。”
一旁的老道跌落在地上,左手拿着自己的手臂,听着他们的谈话,不可置信地看着怀夕君:“你是掌管三界生死的生死簿?”
怀夕这才看向他:“曾经是!”
除了乌龟精和山鬼,从炼丹炉里还被倒出来一些灵草和灵树,只是他们被烧得太久了,修为散去了很多。
怀夕带着那些灵草灵树,把他们重新埋进了土里,只要他们好好修炼,来年一定会重新开启灵智的。
山鬼也把周嫱的身体埋在了灵草灵树旁边,遗憾道:“周嫱心思狠毒,但是这容貌我还是很满意的。”
怀夕起身看向她:“既然你想当临安之主,脱离了这副躯壳也好。如今天上无月,城中不太平,你持我的手令规训城中妖魔鬼怪,若是有不服管教的,直接报给我。”
山鬼大喜,围着怀夕转:“真的吗,怀夕君,你愿意给我你的令牌吗,那样就太好了,以后看谁敢不听我的话。”
怀夕在虚空中一画,凭空出现了一块带有怀夕二字的令牌,她递给山鬼:“让你规训城中妖魔鬼怪,不是让你欺凌弱小,这次,你救老龟,救兔子精,非常好,以后也要这样,若是让我知道你恃强凌弱......”
“不敢不敢!”山鬼捧着令牌直作揖:“我一定听您的话,规训他们,不让他们作恶。”
这时身后的灌木丛一动,山鬼神情一凛:“谁!”
只见广宁子抱着自己的胳膊和拂尘从灌木丛中出来了,他五十来岁的年纪,胡须花白,立在原处,佝偻着身子:“怀夕君,是我有眼无珠!”
看着他,怀夕莫名想起了东樵子,叹了一口气:“来,我帮你把胳膊重新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