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辽的话对于小姑娘来说太过于伤人,坐在大树旁张着嘴,神色茫然,过了半天才找回头绪,接着开口,“可是阿榆真的很想哥哥,哥哥来接我回家好不好?我以后都不花钱……”
那边一直没有传来梁辽的声音,裴榆把电话手表怼着自己的嘴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只听见手表“滴”的一声,梁辽挂了电话。
哥哥没有答应来接她。
小姑娘捏着被挂断的手表,眼眶有些发酸,冷风吹着眼里的泪一颗颗往下掉。
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岚丘?什么时候哥哥才会要她?
低头抹眼泪,裴榆开始忍不住抽泣。
屋子里的高子安到底还是小孩子,做了坏事心里还是觉得不安,正巧电视里放着说教类的动画片,扰地他思绪更乱了,拿着筷子都没心思去夹刚买的肉。
“乖安安,你这是怎么了?”
高子安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最后只低声长叹了一口气。
老人给他夹了块肉,“别多想,赶紧吃肉,再不吃就凉了。”
“就是啊,子安,你看你奶奶对你多好?”旁边老人的大儿媳也笑吟吟开口。
看着碗里滋滋冒油的肉,正飘着丝丝肉香,高子安放下了筷子,“奶奶,小榆,我把小榆丢带出去丢在外面了……”
他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做好像不太好。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嗐,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儿,丢在外面又死不了。”
“可是她看不见……”
“好了好了,奶奶这就出去看看,乖孙孙先吃饭。”
老人摸了摸高子安的额头,然后起身朝外面走。瑟瑟冷风吹的老人抬脚迈步都迟疑了,最后又暗骂一声“下贱胚子”才不情不愿的开了院子里的门。
左右看了一圈,一下就发现了坐在树旁边背对着的裴榆。
哼,这不是找回来了吗?就说出不了什么事儿。
狠狠剜了她一眼,老人又觉得不解气,望着她啐了一口,然后就想着关上门。
恰逢车时候外道儿上来来往往走了好几个人来,眼睛也都放在门口的裴榆身上,望望她又看看大门处的老人。
有两个人还多嘴了一句,“这不是你家老二领回来的小女儿吗?怎么放在外面了?”
老人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只能打马虎眼,“她贪玩,这时候正在找她呢。”
“小姑娘长得水灵,赶紧带屋里去,可别在外面冻坏了……”
碍于面子,老人只好应声,“诶,诶……”
面前的一堆人站在不远处围观,迟迟不肯走,老人没办法,只能提着裴榆进了院子,末了跟出气似的狠狠关上了院子门。
脸色也立刻难看起来,屋外站着的几个一向都是爱说闲话的,要是看着她把这小丫头片子扔在门口不管指不定要怎么编排他们家呢,连带着她的安安也受累。想着更没好气了,踢了一脚裴榆,“小贱蹄子,都是你干的好事。”
裴榆本来就在外面冻得全身都有些发麻了,老人力气又大,她一个没站稳摔出了好几米远,好在衣裳穿得厚,不怎么疼,但是整个人晕乎乎的。
想着要回家,她还是撑着爬了起来,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跟着老人进去了。
一进屋里,饭桌上飘着饭菜的香味,一股脑的全钻进她的鼻孔里,好香,她好想吃。
“咕噜咕噜……”
肚子也在这时候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屋子里这时候没人说话,声音格外明显,裴榆连连捂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了一步。
老人面色不虞,“站远点儿,赔钱货还吃什么饭?”
裴榆有些尴尬地往另一边挪了挪。
高子安刚刚的不安和愧疚早在见到裴榆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这时候发现她饿了,连手里的肉都变得香了许多,拼命吧唧嘴,故意放大了声音,“奶奶,你做的肉好香啊!好好吃。明天我还要吃。”
对上高子安老人明显就和蔼了许多,声音也慈祥,“行,我大孙明天想吃啥?奶奶给你做。”
“牛肉,明天吃牛肉!”
“好,没问题,早上给你去买新鲜的。”
一顿饭下来,高子安故意发出很香的声音,裴榆没忍住咽了口水,最后又只能往旁边缩了缩。
吃完饭高子安一溜烟就跑了,高毅的哥哥嫂嫂也回自己房间去了。老人看着桌上的残局,最后眼睛落在了角落里的裴榆身上。
“你过来,把这儿的菜收到柜里去,把碗洗了。”
“不许摔碎了,不然今天不许睡觉,快去。”
“哦,好好好……”
裴榆忙不迭点头,她怕叔叔的妈妈把她丢出去,那样就等不到姨姨回来了,也回不去岚丘了。
裴榆谨慎的把菜重新放回柜子里,端着菜盘,香味越来越浓,她也越来越饿,最后还是摇摇头,都放好到柜子里。
抱着一堆吃过的碗筷和盘子就往水池跑。
老人不准让她用热水,冰冷的凉水冻得她小手通红,冷的哈气都不管用,几乎快要麻木。
“你快点子,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裴榆垂头,默默加快了速度,双手浸泡在冷水里,冰冷刺骨,她的手指头已经弯不了了。
老人有些不耐烦,上前查看。一瞅一个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捏着小姑娘的耳垂,死死掐着攥着,脚也不闲着,推着裴榆的腿就是一脚,“叫你洗碗,你这洗的什么样子,洗干净了吗?”
裴榆拧着眉,捂着耳朵使劲道歉,“对,对不起,我洗不干净……”
老人一听手插着药,狠狠朝她脸上吐了口唾沫,“看不见?本来就没用,连事儿都做不好还能干什么?净是个赔钱货!”
裴榆僵在原地,眼皮微动,低头也不敢反驳。
老人这下却注意到了裴榆的耳朵,上面戴着不合适的耳环,个头不小,看起来像是金子。
小贱蹄子哪里配戴金子?还不如卖了还钱给她还能给安安买不少东西。
伸手对着她两只耳朵用力一抓,“拿来吧你。”
耳朵一阵疼,她伸手捂着,带着哭腔说,“奶奶你还给我,这是哥哥给我戴的,还给我好不好?阿榆可以做很多事的。”
“去去去,滚远点儿,赶紧洗碗。”
裴榆着急,伸手要去抓,又被老人踢了一脚,“赶紧去洗。”
说完颠了颠手里的耳环,顺势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奶奶,你还给我,还给我……”裴榆哭喊着求她。
不料老人直接把她锁在了屋子里。任凭她怎么拍打就是不开门。
耳朵越来越疼,她皱着脸伸手去捂,湿哒哒的黏腻感糊了一手,裴榆闻了一下,是血。
好疼。
她好没用,哥哥给她的东西她从来就没有保护好过。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