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科举。
朱凌老师走之前曾经说过,她觉得这个设计实在是给了女子一条新的出路,若是能让女子也参与到政事当中,至少能给很多人作为榜样。
“即便是身为女子,也不能只是困在家庭灶台之中。她们应该有独属于她们的力量,她们应该被记住。”
据说是朱凌老师的家人里,就有很多家中的姐姐姑姑,论才学不输家中男子,但她们大多只能居于幕后,世人的记忆也好,还是史书的纸笔记录也好,都不会记下她们的名字。
但是,“不应该这样。”
不出意料的,朱凌老师想去科举,就是想自己先突破出自己的牢笼,同时给其他人开拓出一个发展自我的机会。
朱凌老师科举据说考得很好,娘亲告诉我的。
但是娘亲也说了,虽然确实科举的结果不错,但是朝廷似乎并没有直接给朱凌老师她们安排合适职位,需要研讨之后再决定。
一般科举的进士,有些会安排到地方县衙这种地方。但毕竟是第一次产生女进士,他们能不能被各地百姓接受,朝廷也不好直接下结论。
这是朱老师刚考上之后,寄给娘亲的信上是这样写的。
后面又等了几年之后,朱凌老师又来了其他的消息。情况还是不太好。
原本朝廷是有女官的,比如皇宫内院的四司、内宰相什么的,但是这种大多是服务于皇家、服务于宫廷内院。
如果女子科举出来的人,最终也是去了皇宫内院,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朱凌老师肯定是不满意的,她绝对不是那种只呆在皇宫内院的人。
看样子当时参与女子科举的那些女进士们,也不满意。
据说好像是在范国师、几位开明大臣和皇后允许下,最终决定朱凌老师他们第一批女进士,主要承担的工作是在朝廷支持下的那些书院当教师。
有几位才能更高的女进士,则是浅浅参与到一些翰林院等文书整理的那种地方去工作。
具体的朱凌老师在信里说的不算是太详细,娘亲也没明白他们具体的工作内容。
怪不得前世没有听过关于这些女进士的消息。
可能京城的人,想的还是女子抛头露面实在是不成体统,所以很少讨论。
但又因为这些女进士工作兢兢业业,从来不犯错,自然也不会变成八卦消息在京城人的嘴里口耳相传。
有印象中,好像只有某某世家公子娶了某某才女的这种新闻跟女子科举相关。
“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娘亲收到朱老师的信之后,说的就是这句。
当时母亲脸上的表情还是非常遗憾的那种。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比较好,只能静静听着,就看母亲的反应了。
旁边的元晨姐姐也是有些遗憾。
最近朱老师好久都没有寄过来信件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我记得上次她来信还是一年前,我们这一年搬家的事情也挺多的,朱老师要是把信寄到新安城那边,或许还好点。
唉,希望老师一切顺遂。
毕竟前世的时候,女进士们基本上都是那帮贵族嘴里的谈资,没听说有哪个女子做出了一些成果,要是真听到了,京城中怎么可能没反应呢。
还是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云府整体搬到这边的之前,娘亲已经在这附近经营了一段时间了,娘亲说,她在很多地方都建了专业的粮仓,很多很多个,还有对应的铺子来经营,负责收粮卖粮。
多亏了这几年风调雨顺,也没打仗,粮食产量稳定,也没有说因为打仗的原因向普通百姓征集粮食。
当然,母亲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曾经跟我说过,她做的准备很多,具体的情况可能只有元晨姐姐、瑞和舅舅还有她本人知道了。
我也知道一些。
元晨姐姐虽然让我帮忙整理账本,她可能是觉得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账本的内容,所以放心地将大部分账本都给我看过。
元晨姐姐给我的任务大多是让我计算一些零散的数值,但是我毕竟比较特殊,又不是一个真的十岁孩子。
我能看出来,娘亲现在收集的粮食,或者说每年经手的粮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粮商应有的数量。
如果说按照前世的经验的话,前世将军府囤的粮食,不过就是娘亲现在储备的几十分之一罢了。
这么多粮食,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当时我刚看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怀疑的,但是转念一想,应该也没问题,毕竟这账本上写的是既包含了收粮的数量,又包含了卖粮的数量。
过一年时间旧粮就会被卖掉而新粮就会补充上。
应该不至于出现其他问题。
原本我以为,来到长干城的时候,娘亲会开一个更大的粮食铺子作为调动汇总的所在,但娘亲只是建了一个小型的粮铺。
相对的,娘亲继续保留了珠宝铺、绣庄、布铺这种手工商品的铺子。
何玉茹姐姐留在了新安城,但是另一位姐姐夏叶,作为玉茹姐姐的徒弟,跟着娘亲一起来到了长干城这里,算是开了个宴春阁的分号。
关于这一方面,娘亲的意思是,云记若要是真论规模,那现在一定是享誉全国的大商号了。
但是鉴于一些前车之鉴,还是不能过于张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元晨姐姐对于娘亲的安排可以说是非常同意,这或许是因为当年同毓兴商号的旧事导致的吧。
关于元晨姐姐的身世,这些年我大概也明白了,虽然说当时我就猜到了,但这段时间确实已经是确定了的。
虽然说现在朝廷的风向是鼓励商人经营,但娘亲和元晨姐姐都一直防备着朝廷的政策变化,就怕哪天又不允许商人经营,又不鼓励商人经营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都还以为云记不过是一个小商号罢了,但实际上,娘亲在大部分的行业上都有安排。
现在我也长大了,虽然现在不过才十一岁,但人小还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我也不能只是呆在幕后才是。
我还记得当年我在平阳县衙后堂,给娘亲绣东西的时候,娘说以后我不用忙这些事情,不过,前世加上现世,我还是在这些女子精巧玩意儿上更得心应手。
我或许不能像朱老师那样考女子科举啦,但是做个绣娘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现在要准备去把新染的料子送到长干城的人家里去了。
这可是个上门推销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