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艘巨大的泊船逐渐靠了岸。
夏浅斟看着牖外那远比淮阳繁华的一切。
她的玉瞳逐渐散发出希冀的光,其中一半是感性,一半是即将前往其中的平和。
看着她一副望尘莫及的表情,那一副渴望、却欲拒还迎的模样。
林池鱼有些不解的重新背起那间巨大的黑色棺椁问道:“西越王国里明明不是有更繁华的地方吗,为什么感兴趣的同时,还有一种淡漠的失望。
夏浅斟深思熟虑的想了想,答道:“可能就像曾经的‘西越’是我的,却无法挽留住它的美嘛,江山易改,人也难留喽。”
林池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能至少师傅姐姐还跟自己一直待在一起,但自己却从来没有感觉得到?
有些不理解,但这‘人也难留’,他倒是对它有着十分清楚的忆思。
于是向夏浅斟道:“去甲板吧,靠岸时抓紧东西,因为会有一声巨大的颠簸。”
夏浅斟乖巧的点了点头。
只是来到甲板,就有很多人来向她问东问西。
反而是林池鱼那一抹淡然红尘的气质和身后淡淡的黑色棺椁。
反倒另一些想接近他的女修、及一些凡尘女子全都望洋兴叹。
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惋惜。
似是他只要闭着眼靠在栏杆上,就似一幅‘谪仙’的画作了。
这点夏浅斟学不来,她面对这些热情似火的异乡异客,哪怕极力装出一副远山黛色与云愁的样子,但那些人还是接连着匍匐而至。
虽然是自讨无趣,但谁又不想和此等佳丽多掺上几句话,万一就成了呢?
夏浅斟黛眉轻皱,忍不住向林池鱼那边多靠了一点。
而他赫然一副南柯一梦的样子,那安详的感觉,宛如庄周梦蝶。
但夏浅斟知道,他只是在想着心事的同时闭目养神。
但每次都有几个不长眼的人儿,想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副大男子气概的样子。
看着自己往身边这玉树临风的小白脸身上靠。
当即就不苟言笑地抓住林池鱼的肩膀,一副想来找他麻烦的样子。
一旁的夏浅斟虽然内心偷笑。
叫他不来帮自己,现在遭报应了吧?
虽然心里想着,但一想起昨天的事,她还是上前去帮他解围。
但对面那个身强力壮的樵夫明显是不服的,道:“姑娘,你且上一边去,俺二牛可是十里八村力气最大的人,俺生来就看不惯这种锦衣玉食的小白脸,为什么每次佳人都喜欢往他身上靠,俺今天必须出了这口恶气。”
说罢直接搭上了林池鱼的肩膀,道:“嘿,小白脸,俺也不欺负你,俺先让你三招。”
话还没说完。
可能是觉得他影响了自己的思绪,林池鱼不动,一股柔和的力量已经将他弹开。
那被称为‘二牛’的男人先是一愣,想到刚才自己立功心切,想展示展示,没想到却自讨苦吃,只好拱手抱了一个拳退散,想着自己是刚刚差点惹了一个仙师。
他就偷偷给了自己一巴掌。
而身边的夏浅斟也眉头一舒,因为有这带头冒事的人被杀鸡儆猴,本来跃跃欲试的人也瞬间少了不少。
主要这渡船上大多数都是凡人,除了一些很精明的商人,他们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判断力。
夏浅斟也没有再过多计较,也自然没有人再来找她,只是看着午时繁华的镐京城。
那人来人往的街道,各司其职的小贩儿,乃至喧哗的叫卖声和在街角跃跃欲试的孩童,这些都是曾经高处不胜寒的仙门,乃至繁华一时的淮阳城无法比拟的。
她淡然一笑,颇有几分‘早有蜻蜓立上头’的不染粉黛却又天涯一方的模糊细密感。
林池鱼没说什么,只是这里的都城是《长恨歌》里的原型。
那巨大的拱门,林立着的宏伟环柱无一不为这繁华的都城锦上添花。
但待这巨大的泊船像一条巨兽轰然停下。
湿滑的甲板逐渐化成阶梯,上面都堆积了来来往往的行人,拎着大包小包从这间木质巨兽身上鱼跃而下。
林池鱼和夏浅斟也自然在其中。
两人都被推壤着随着一股湍急的人流来到另一片人来人往的人流。
感觉周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景象,这片宏伟的都市从来没有为一两个新进的人儿停驻过脚步。
夏浅斟觉得有点太过热闹,但她自己等真正融入其中却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林池鱼也是如此。
一万年的孤家寡人,再加上庐州和淮阳城里那三三两两的人群,并没有让他感受到恐慌,反而来到这里,那应接不暇的感觉、那生活节奏十分快速的感觉,让他稍微有了些不适应。
但辉煌只是一时,他还是喜欢和最爱的人儿不理尘嚣、粗茶淡饭,两人一直白头偕老,而不是在这片川流不息的人群里。
只是路边的行人突然三三两两的散开,从中突然传来一道恢宏的声音:“西伟亲王入京,闲杂人等退避。”
林池鱼和夏浅斟也随着人群逐渐被埋没于更拥挤的狭小周围。
但好在两人并没有想一天呆在这里,因为还有一天半‘落雪潭’的报名即将截止。
所以趁着人群再次变回之前的样子,两人径直来到了这座都市的市中心。
凡间的高伟建筑群楼林立,身后就是那硕大的紫禁城。
所以两人赶紧招呼了一辆马车,因为是大都市的缘故,必须得在指定地标才能招呼到马车进入官道。
同时那巨型传送阵赫然建立在镐京城外围。
也是经历了几许等待。
因为原本就有很多辆马车在路旁静静的等着,两人只能紧跟着前方拥挤的人群排着队。
同时看着一辆辆马车载起路边的乘客扬长而去。
那马蹄踩在空山新雨后的小水坑里,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儿。
想是天气突然晚来秋,倒有些偏我来时不逢春了。
不过好在随着时辰的流逝,两人被路边的向导安排进了一间不算太宽敞的马车里。
“师傅,去寒清宫。”
那御者应了一声道:“好咧,您坐好。”
说着扬起马鞭,那马车一路绝尘向前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