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的意思吗?
后方就是男主的“追杀”,以及她跟邱轻衣作对多年,让她用充满笑意的面庞去面对这样的女主角,她暂时还做不到。
既无法反抗命运,还不想认错,又想要保命,这世间哪有事事完美的事物。
想要就要付出,时嫣看着季琛的手,这是他对她伸来的帮扶,最后一次?不,她要赖上他了。
季琛看到时嫣把手搭在他手心,可就在他觉得二小姐还是变了的时候,他的手被甩开了。
他看着她倔强坚决的憔悴面容,变红的眼眶,忍不住战栗的身体,听到她声线变颤音。
“你能顺着醉酒的我跟你胡闹,你能来这里,你能对我伸出手,你还说你不想吃回头草?”
这是时嫣对他的质问,还有几近于死乞白赖的乞求,她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
后方就是深渊,深渊里伸出无数只手想要将她拽回去走什么鬼的“书中剧情”,过什么屁的“书中世界”,她能看到的希望只有跟她同样是反派的季琛……
时嫣身穿浴袍坐在床边,回想起雨中发生的一幕,句句争执到自己坚持不住难受到头晕眩了一瞬。
本来季琛还嘴硬的说,“那只是你看到你认为的我,我眼中的自己是把录音传给迟野的匿名者,前来这里欣赏你凄惨之景的仇人之子,以及有过主仆关系,变成路人后依旧能保持的礼貌。”
她头晕往水里栽,他抢先一步蹲下来让她枕着他的胳膊,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都这样了你还嘴硬?”
“二小姐要不先松开我的手臂再说话?”
啊……他的眼神好奇怪,似冷血旁观又似不忍心了,没有以前动情时那么热烈,亦没有真正做到仇人见面的真实写照。
枫起世家八号别墅,走进来跟时家装潢相差无几,让时嫣都大吃一惊,等走到季琛的现代简约主卧,才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时家。
她和狗狗的位置真的反着来了。
时嫣环视着整个房间,不自觉地捏紧了头顶的毛巾两角,都是成年男女了,她现在还是弱势的一方,穿上浴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动动脚趾都能知道。
双臂的伤口还没好全,被雨水激发出了血,一身血腥味。
而且她现在的身体还很烫,如果生病了岂不是会传染?
还有后背那么多伤疤怎么办,还没来得及做祛疤手术……
无论哪样放在任何一个人眼中,无论男女都是很难接受的吧?
她紧张地看向旁边卧室自带的淋浴间,里面的人影非常清晰,因为上半部分为透明。
能看到他紧闭双目感受水流从脸上滑过,往下看宽阔胸膛,典型的薄肌身材让她老脸一红。
时嫣看着看着就进入了神游状态,最主要的是这具身体带给她的各种记忆,视觉触感听觉。
他没变太多,反倒是她身上背了疤,把自己整得遍体鳞伤还是无法反抗命运,到头来让父母变成那样。
脑海里闪过坐在废墟里,古板老一套非常佛系的父亲跟泪流满面的母亲歇斯底里地争执……
沉重地用手紧揪着毛巾,一不小心两头往下拉,造成了头被毛巾往下压脖子跟着缩了回去的一幕。
季琛注意到那一直跟随的火热视线,漫不经心地睁开眼随意瞥了一眼,就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是从没见过,褪去娇气傲气,有些呆萌的二小姐。
猝不及防地对视,最先动的是时嫣,低下头眼神看向自己大腿,眼前被湿成一缕一缕的刘海遮挡,头还是往毛巾里缩了缩。
反应过来后时嫣心想他都不怕没看,她怕什么,所以又抬眸看了一眼。
季琛看着她眼含笑意,嘴唇动了动,奈何听不清,玻璃隔音效果不错。
但只有三个字,时嫣看出来了,他说“缩头乌龟”,他还是看着她说的意思很明显,说她是缩头乌龟呢。
“哪有这样的人。”她嘟囔了一句,头比刚才更低了,红透了的耳垂让人想含着。
时嫣没看到在她移开视线后季琛摁了一泵沐浴露,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随即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父亲去世还不老实,看来非常期待进入他布置的旋涡。
那就自己跳进去吧。
流水声停止,季琛扯过浴袍穿上又拿了毛巾,随意搭在肩上,任由水滴从头上滴落。
他推开门瞥了一眼门口放着的拖鞋,无视后赤着脚踩着地毯,一路走到时嫣面前,把毛巾丢到她怀里道出三个字,“帮我擦。”
时嫣拿着毛巾抬头,看到的只有季琛转身走向单人沙发的背影。
她抿了抿唇,放下自己的毛巾拿着这条被丢进怀里的新毛巾,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比她高了一头多的背影很醒目,还有比这更要醒目的,是季琛脚踝侧边偏上那处似乎有个纹身?
时嫣觉得自己没看错,因为他走起来时那纹身变得栩栩如生。
“季琛,你去纹身了?”她说完后恨不得堵上自己的嘴收回这句话。她发誓,她真是下意识问的,主要是印象中的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前方的季琛坐到沙发上拿起桌上遥控器去,打开了电视机,随口回应了句,“嗯,随便纹的。”
瞎说,随便纹的怎么会是ShIYAN?
之前他下属说的电视机记录,这台也会有吗?
时嫣看了眼电视机,她加快步伐走到季琛面前,咬咬牙大着胆子问,“我能这样帮你擦头发吗?”
她指了指他的腿又指了指自己,指甲圆润粉嫩,上方白色小月牙看得人心痒痒。
都这么问出口了,季琛抬眸看着冷声道,“不行。”说完眼神就移开去看她身后的电视。
那电视比她还要好看?!
没有她的日子都是谁给他擦头发的?还是那些女的,只有她一个这样穿上浴袍只给他擦头发,然后一起看电视?
“……你当我是保姆吗?”
这句话落下后四周寂静无声,季琛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低,挑眉问她,“你脑子被雨冲傻了?”
电视比她好看?搞什么笑,还不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一身的伤让他能做什么?
然后,什么没她的日子谁给他擦头发,什么那些女的,什么穿浴袍看电视,什么保姆?
糟糕,一整个大糟糕,她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刚才真的是她说的话?可是他好凶。
时嫣耳边嗡嗡响,她眼一闭再一睁,就是拿出霸王花的气势,往前一步入了他的怀抱。
不管了,凶也要上。季琛不是季琛,是她的命啊。
面对季琛冷冰冰的凝视目光,时嫣硬着头皮拿着毛巾往他头发上招呼,擦得有一下重没一下轻,三两下变一个新发型,凌乱或大背头。
像玩泡沫一样,可变各种发型。
时嫣慢慢勾起嘴角,意识到自己非常弱势,趁人好像没发现赶紧绷直嘴角。
季琛抓住她玩得不亦乐乎的手,眼神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我说不行你没听进去,说帮我擦你倒是听进去了?”
冷冰冰没反应还被凶了,时嫣撇了撇嘴,性子软下来后也凸显出了声音软糯,“我没听见嘛。”
季琛绷着脸阴阳怪气,“怎么,耳朵被咬坏了?”说着还抽出她手里的毛巾。
所谓一步天注定,退无可退,只有前进方能逆天改命。
事实上局势不妙,欲拒还迎以退为进也是前进的一种战术。
时嫣手里空落落心里也由内散发出一种悲伤,她把被咬耳朵那件事的全程都托盘而出,然后说:
“那我下去,你别生气。我也没帮别人擦过头发,把你头发擦坏了就不好了。”
她作势要下去,结果磨磨蹭蹭半天也没退回去一步。
季琛没说话而是用行动证明,先是摁住了她的腰,又把毛巾放到她头上轻柔地擦了起来。
温柔是足够的,但有些僵硬的手法和不太自然的表情一看就是新手,也不能说是新手吧以前也给她擦过,就有一种新手的感觉。
这件事不太自然好啊,证明可能这期间他身边确实没人。
时嫣完全放下心全身松懈了下来,还凑上前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小鸡啄米似的啄了一下季琛的嘴角。
就连这一下她的嘴角都是上扬起来,直起腰后还搂上了他胳膊。
“宝宝,你不说话我也能明白你在教我,那我希望以后不止这一件事,你可以事事都教我。”
季琛喉结接连滚动,搭在她腰间的手终是没舍得移开,反而还往下压了几分,抬手抚上她的侧脸,指腹摸索着鼻音轻嗯了声。
时嫣抬了抬臀部,脸上也痒痒的,没忍住抬手去捉。
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的,季琛指腹挪移到她唇上,轻摁了摁,“这里,他碰过吗?”
碰过你就不碰了吗?
时嫣面上没显露出来,心中不悦,“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她就是故意的,吃醋也要有个底线,换做平时她早就不说话让他猜,直接吻上去膈应他去了。
因为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心中就会怎么想,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别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甚至不会给他留太深刻的印象。
季琛把电视机声音调大,捧着她的脸道了句,“我不想听废话。”他说着就吻了上去。
新来的鱼轻点湖面,再而深入水下与湖中锦鲤戏耍缠绕,几个回合切磋下来老熟鱼领主意识极强,很快与之缠斗,岂料新来的也不是好惹的主,双方你来我往好似打太极,在人类视角一触即发,温柔地缓慢,在鱼的视角这是争夺领地的持久战争。
啧啧声,夹杂在电视机声音里。
额头抵着额头,季琛抓着她的双肩,闭着双目平息。
时嫣睁开水润润的眼眸,近距离地看着他的面容,他一句话深入她的内心,如向湖面投入一块小石子激起层层水波。
“下次说不行就能明白意思了吧?既然选择我就要养好身体,让我明白你的诚心。”
身体好了后……
海豚湾,大平层。
清晨的第一束光照在卧室地板上,外面晚秋天寒地冻,里面大床上面对面依偎着暖洋洋,一条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放在深灰格子被子外,搭在圆润肌肤细腻的肩头。
时嫣慢慢睁开惺忪双眼,意识逐渐回笼,脸上升起温度,这才懂了什么叫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句话。
那天下雨她在做什么,怎么就对自己那么狠心?
上班尚且还有休假,现在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无休,无休就算了,还总是把允许休假挂在嘴边,结果就是说跟做是两回事。
这场婚姻里还有王法吗?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平躺,还没伸出整条手臂,单是伸出手就感觉好冷,还是被窝最舒服。
这手臂也密密麻麻,算了,不能看,不能说,不想提。
再看这一圈,画圈困住宝塔?
他是汪汪队的吗?
时嫣许是感受到气温之差,缩在温暖的氛围里疲惫再次涌上大脑,她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季琛,用最后这一丝理智心想,要休假一定要,一定,要……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
季琛睁开了眼,眸底清醒状态极佳,垂眸看了一眼彼此之间的宽大缝隙,再看她半条手臂放在床外。
沉思片刻,似做挣扎,不做挣扎。
他手臂收紧,把人往自己怀里拉,完事儿后手臂功成身退,退到她腰间看似随意实则不易推开。
身体下移,下巴抵住时嫣肩膀,听着她很有催眠性的呼吸声,身心都像飘在云端上,闭上眼沦陷放纵于这场短暂如泡沫般的景象里。
“洗漱,张嘴。”
时嫣脸上很清爽,还香香的,双眸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眼前的毛巾和牙刷,乖顺地张开嘴巴。
刷啊刷。
任谁看到堂堂cS集团执行官蹲在床头伺候死对头时光,继承者二小姐洗漱,都会大吃一惊。
“不许咽,吐掉。”
任谁能体会到时嫣每天能多赖床一会,听着如此美妙的嗓音,看着如此美妙的面庞,都会明白她的起床气为什么会消失。
“张嘴。”
时嫣乖乖张大嘴。
季琛检查每一颗牙齿。
“好了。”他是这么说,她也闭上嘴拢了拢被子准备再睡会儿,结果呢他捧着她的脸凑了上来。
哦,成分复杂,百分之九十五的意料之中,百分之五的小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