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阿桃带着那几个受了伤的人,来到李令皎的面前,“这几个人的伤,可否请您看看?”
怎么回事?
李令皎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动声色地看向那几个人。
“噗通”一声,男人跪了下来!
“仙姑!仙姑饶命啊!求您老人家开恩,饶了我我吧!”
当下,几个男人全都跪在了地上,一阵哭天抢地。
李令皎微微朝后仰了仰脖子,眼神给到旁边的阿桃,带着几分问询之意。
阿桃连忙解释:“仙姑,这几个人都是之前中箭受伤的,我刚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口都已经感染化脓了。”
男人们全都哭着喊:“仙姑,我们知道错了!日后一定守仙姑的规矩,再也不敢闹事了!”
李令皎闻言便知道,他们一定是之前争抢的太过厉害,被城墙上的苗高一箭给射伤了,留作了一个教训。
她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的伤患处,基本上都在胳膊大腿这种地方,不会伤及性命。
此时天气虽然不热,但那伤口还是因为没有得到良好的处理,已经显出感染腐烂的征兆,甚至隔了些距离,也能嗅到从伤口里散发出的似有若无的恶臭。
李令皎眉心蹙起,终于开口:“你们先从地上起来,将伤口亮出来给我看看。”
大家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点也不敢耽误的,纷纷将伤口露出来。
最靠近前面的那个,是伤在了胳膊上,可以看到以原本的伤口为核心,周边大片的皮肤都红肿起来,伤口处呈现出些微的溃烂,往外流淌着淡黄色的脓水。
伤得这么深,李令皎有些担忧,这伤口会不会感染破伤风?
她拿起桌上的书,翻到了关于破伤风的那一页,对照着书上的内容,便问他们:“可有觉得怕冷、头疼、脸颊酸痛、咀嚼不动东西、四肢痉挛的症状?”
男人眼神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结结巴巴的问道:“仙姑,可是有这种症状,就是代表着没救了?”
李令皎双手合上书本,却是朝着他莞尔一笑,带了几分意味深长:“你觉得呢?”
男人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一瞬间面色惨白,几乎要哭出来:“那、那我完了,仙姑,我觉得头疼、我还怕冷……呜呜呜,仙姑我知道错了!求求您救我!”
其他人也都跟着哭天抢地,一个个哀嚎不已:“我、我也觉得头疼怕冷……仙姑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吧!我还年轻,还不想死!”
李令皎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几个人。
还真别说,都挺年轻的,而且身体也算健壮。
想来也是,要不是他们仗着自己年轻体健,又怎么敢从其他人手里争抢东西,以至于被苗高射箭警告。
这么几个身体健壮的年轻人,放在村里也是挺实用的劳动力,想必担水耙田不在话下。
“放心,还有的救。”李令皎开口了,声音淡淡的。
这几个人觉得头疼怕冷,应当是伤口感染导致发烧所引起的。
并不是破伤风。
苗高用来设置几个人的箭,都是竹子削的,而导致破伤风感染的,通常是泥土、铁锈。
他们还没那么容易被感染。
不过,倘若这几个人真的得了破伤风的话,那李令皎还真的要头疼一阵子了。
因为拼夕夕里,并没有人用的破伤风针剂出售,只有兽用药。
兽用药到底能不能给人用,她也不清楚。
不过她知道,两者的生产卫生标准不同,兽用药肯定没有人用药卫生,里面应当掺杂了不少的杂质,而且兽用药的剂量浓度与人用药也有很大的差别。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针对同一种病症,兽用药的核心成分与人用药是一样的……
想要搞清楚,兽用药到底能不能给人用,恐怕还是需要用人来做实验。
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势必还是会试上一试的。
……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呀……”
一行人相互扶持着,慢吞吞的往前走着,脚步几乎是在地上拖着挪。
苗枫的脸已经惨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无,他还重重的喘了口气,朝着走在前方的兄长,问出了声。
“已走了许多天了,怎的还不见家乡?”
与他们同行的其他几个人,也都个个面无血色,虚弱不堪。
“咳咳咳……”趴在苗良背上的那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半晌才终于平复过来。
“苗良……”他声音虚弱,游丝一般,“带着我太拖累了,你们还是就将我放在这儿,自己走吧!”
苗良没有吭声,甚至将人又往自己的背上托了托。
俨然一副要将人背到底的态度。
苗枫在他们身后,声音有气无力,态度却十分坚决:“咱们一起从军,一起从战场上活了下来,又一起抢的船渡江,现在都走到这儿了,怎么可能将你放下?要回就一起回去!”
“唉,你们不必——咳咳咳!”
话没说完,那人再次剧烈咳嗽起来,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感觉一股温热腥味在自己的嘴里蔓延开。
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他一看手心,居然一手的血。
苗枫也见到了,心里一惊,“你怎么病得这么重了!”
忽然他瞧见前方有个破庙,连忙叫住自己的兄长,“大哥,我们在前边的庙里歇一歇吧!”
一群人好不容易挨到了破庙。
里头之前应该也是有其他人来过,有生火的痕迹。
他们连忙坐下休息,重新将火堆给生了起来。
苗枫拿出之前路上捡的破罐子,“大哥,之前的药可还有剩下的?再煮一点吃了吧。”
苗枫不明白,为什么同乡吃了药还没好。
苗良声音沉了下去:“没有药了,昨天最后一包已经吃完了。”
苗枫说:“大哥,那还有没有银钱,再去寻一个大夫吧。”
“不必了,不必了。这荒郊野岭哪里请的来大夫?咳咳咳……”病得厉害的人看向苗枫,对他说,“药罐子里还剩一点点药渣,你去接点水再煮一遍吧。”
苗枫拿着药罐子出去。
见苗枫离开,那病人这才抬眸看向苗良,声音轻轻的,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
“苗大哥,你同我说实话……我们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