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改了性了？”阿玫悄声对翠柳道。
翠柳吓得忙把她拉到一边，“小姐，这话可万万说不得啊。”
阿玫是不怕徐裕的，但翠柳不同，她家人的生死全都掌握在徐老爷身上。
阿玫不再多说。
“走吧，我们去看一看她。”阿玫只是很好奇，这个时候门口怎么会有晕倒的人？
明明也没听见说附近有战乱。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比较蹊跷。
阿玫能想到的，徐老爷自然也是。
他今天下午还被四皇子催了一下，忤逆皇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更何况，四皇子是如今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基本全国上下都知道，现在的太子只是一个替身的而已。
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并不愿意面对，刚把徐启宸叫过来问了一下，心中正烦着，又听史氏说门口来了一女子。
徐裕身为男人，自然知道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不会是无理由的。
对方一定是抓住了他对妾室都照顾良好的弱点，才将这名女子塞到自己身边。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猜出是谁将这个女子派来的。
他本来并不想理会，但院中闹了半个晚上，都是急着给那个女子找医师。
最终他还是没能忍得住，走出来靠在房门边上，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下人。
“老爷。”徐氏看见他，叫了他一声。
史氏正忙着张罗，根本无暇顾及徐老爷。
徐老爷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徐氏正款步走来。
她依旧穿着在平日里常穿的朴素衣裳，未染脂粉，就连头发也是随意的披散着，一点都没收拾。
徐老爷对她们的要求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因此从来不在意这些，看见徐氏的头发被风吹得到处都是，他伸手将她的头发拢住，露出她清秀的脸来。
“怎么又瘦了？”徐老爷惊了一下。
他这些时日从来没有出过正堂，却也劳心劳神，已经很多日没见过徐氏了。
“许是冬日来了，天气冷，老爷不必挂怀。”徐氏平静道。
她面上浮现起浅浅的笑意。
徐老爷看着，心头的郁气散了些。
“老爷也是来看看那可怜人？”徐氏转过身，站在徐老爷的身边，跟着他一起望向西厢房的第二间。
徐老爷没吭声。
徐氏语气柔和又安宁，从中听不出一丝一点的不满。
徐老爷突然又心慌了。
“我纳妾进府，你可有难过？”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神情。
“身为女子，怎能善妒？”徐氏嘴角微微勾起，只是她露出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渗人，“若是没有老爷，妾身怕是活不到现在，老爷的决定就是妾身的决定。”
“你不怪我？”徐老爷心神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紧跟着去询问。
徐氏眼皮一跳。
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妾身从未怪过，从前不怪，现在不怪，以后也不会怪。”眨眼间，徐氏又变得安详，她抬起眼，直率地回看徐老爷，从中确实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徐裕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办了。
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抬了下去，徐裕牵着徐氏的手，往西厢房走去，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看到徐裕往这边走，围在西厢房外面的下人大喊着老爷来了，跟着就往两侧自动退去，给徐裕和徐氏让出一条路来。
史氏正在西厢房门口，闻言也转过身，对着徐裕福了福身，“老爷。”
“她情况怎么样了？”徐裕迈步往西厢房里走，徐氏站在外面没有跟着进去。
史氏犹豫了一下，落了徐老爷几步，往房中走了。
“医女说没有大碍。”史氏有些拿不准老爷的想法，她扫了老爷几眼，心中有了猜测，于是试探着道：“只是现在天寒，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留在府中更利于她养伤，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再让她出府也来得及。”
徐裕没说话，他走到床边，低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人。
约么着和阿玫年纪差不多大，皮肤却比阿玫好多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徐裕多看了几眼，心头泛起一丝喜色，道：“也好，剩的就让你来安排吧。”
史氏心中有些堵，她点头，应下了这件事情。
徐裕待在房中的时候，阿玫和翠柳正悄悄地从西厢房外绕了出去。
“不是说不要她吗？这怎么突然又转了性？”阿玫语气里有几分嘲讽。
翠柳不敢说话。
“这不要也得要，阿姐，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湖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从西厢房往外绕去就是花园的一角，徐裕在这儿建了一个小湖，湖两侧种满了柳树，前几日下的雪还没完全化开。
夜色下，湖边岩石上的积雪与湖面上结得厚厚的冰相得益彰。
徐启宸正坐在湖的西岸，望着冰层发呆。
“在这儿不冷？”阿玫上前，摸了摸他的手腕，一片冰凉。
徐启宸打小手脚发凉，阿玫便拿过翠柳手上一直备着的大衣，披在了徐启宸身上。
“怎么不拿个小炉子？”阿玫坐在徐启宸旁边。
“我不冷，阿姐。”徐启宸低声道：“习惯了。”
阿玫察觉他神情有些不对，“是因为继承的事情？”
“不是。”徐启宸神情有些落寞，“我就算接手，也是为了阿姐。”
“若我接手失败，也会帮着阿姐，夺回属于阿姐的东西。”
徐启宸侧过脸，看向阿玫。
模样已经是成人的模样，可神情还是有些孩子气。
阿玫不由的想起澄县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她们怕是想不到，在外面众星捧月的徐启宸，也会有如今独自发呆的一面。
“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到呢？”阿玫用手拨了拨身侧的积雪，她抓起几把散雪，团成了球。
“怎么不开心？”阿玫将雪球递给他。
徐启宸恍了神，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阿姐经常挨打，尤其是冬日里。
因为阿姐的娘就是在冬日里和徐老爷成了亲，从和离过后，徐裕的情绪在冬日里就格外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