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日头那么大,还不如在厨房里避一避。”他招招手,嘿嘿侍卫搬了三把椅子来给他们坐下。
阿玫没坐,二老倒是毫不客气地坐了。
顾羡一看到灶台上的牛肉干,心里就忍不住高兴了一下,顾不得烫,立刻伸手去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嚼。
牛肉紧致有嚼劲,烤得不算很干,一口咬下去,中间还会爆出汁水,完美中和烤肉的干。
与御贡的肉不同,这里的肉都是不新鲜的,因此去味就是极其关键的一步。
顾羡吃完了一条,没忍住又拿了一条,还张罗着分给阿玫他们吃。
陈伯张伯以牙口不好为理由推辞,可见那两名侍卫嚼得很香,他们也忍不住各拿了一根慢慢啃。
“隔老远就闻到很浓郁的烤肉香,外皮微硬,内里却刚刚好,带着淡淡的盐味与麻香,味道极好。”
吉佳听了差点噎住,他还是第一次从七皇子嘴里听到如此细致的评价。
“嚼劲十足,除了下酒,也可以单卖当做小零嘴。”顾羡说着,又道:“只是这外皮若是刷上一层石蜜水,想必味道会更好。”
阿玫有些惊讶,她原以为娘亲的食谱已经是很有巧思,却没想到面前这位顾公子还能锦上添花。
又对牛肉干大肆表扬之后,顾羡终于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
“依旧是明日辰时,带一道拿手好菜来,不必须是下酒菜。”
听了七皇子的话,两位侍卫对视一眼,没有选择戳穿。
阿玫没什么意见,二老却垮了脸,“不会做菜,只会做酒,如何?”
“那便继续带来好酒即可。”
顾羡脾气好,长得也好,二老也没了不满,和阿玫一起离开了。
在得知阿玫与戚三娘一同在书铺中过活后,二人都遣人送来了各自的陈酿,颇有互相攀比的意味。
而阿玫也是回了铺子,才听说今日去的一群人,只有他们那一组记了名。
得了消息的不仅是阿玫,还有那个陌生的妇人。
她磕完头后出了酒肆,却没急着走,一直徘徊在附近,得知她的竞争对手只有三人时才松了口气。
准确来说对手只有一个人,旁边那两个老头带来的都是酒,对她造不成威胁。
只是她还是不甘心,又在附近打听了一番,得知身侧的小妇人拿出的也是牛肉时,她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待回到家中,一个被养得膘肥体壮的壮年人走了出来,他说话时下巴上的肉还在动,“娘,你今日的结果如何?”
“我的卤肉没人能拒绝!”阿婆高傲地昂起头,她卤肉的手艺一绝,不敢称澄县第一,但也肯定是排得上名次的,这么多年来就是靠着卤肉才将面前的儿养得这么壮。
又想起和她一同被选中的妇人也拿了牛肉,她心里就有些恼,那小妇人还年轻,手艺绝对不可能超过她。
将此事告知她儿后,壮年人道:“那妇人一定是沾了您的光,否则怎么会选中?”
他一脸鄙夷,“娘,你别担心,明日的菜系总不能撞上,她不是你的对手。”
她的想法与儿不谋而合,阿婆满脸笑容,“别担心,娘一定会攒够银子供你娶妻。”
“也不能把希望都放在顾府酒肆上,那县衙还是要多去走一走的。”
听了儿的话,阿婆点头,“也是,若是能将你姊妹寻来嫁人,你娶妻的银子也就够了。”
“七年未见,我那妹妹怕是都成亲了。”壮年人有些不安。
“成亲又如何?她成亲时没有爹娘的见证,就算不得嫁人。”阿婆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她小声咒骂道:“小狐媚子,若是能寻到你,也算没白生。”
“若是寻不到,那才是真的晦气!”
她满脸横肉叠起,往地上啐了一口。
是夜,顾府依旧灯火通明。
尝了阿玫的肉干,陈在也没了吃晚膳的心思。
他和顾羡一起对着满桌的水煮菜唉声叹气。
吉佳沉默地看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厨子,伸筷子去夹菜,努力将水煮菜咽下去。
“殿下,您再这样不吃,小的的位置怕是就不保了。”厨子一脸苦相,原本太后就把这位七皇子当成宝贝一样供着,生怕他饿了困了冷了病了。
若是出门散心回京,被太后发现皇子还瘦了一圈,怕是要治他的罪。
“你若是再抱怨,我就要治你的罪了。”顾羡面无表情。
这厨子做饭太难吃了,他实在很难对他有好脸色。
见状不对,吉佳立刻将厨子打发走,氛围稍微和缓了一点。
“这日子可真难过。”陈在扒拉着碗里的菜,“不如让咱府里的厨子去找阿玫学习一下?”
厨子走了,吉佳也吃不下去了,他看向顾羡,见皇子没有开口的意思,犹豫道:“其实那个卤牛肉也是不错的,毕竟……”
被殿下留下来了。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见顾羡冷着脸开了金口,“干涩无味,难以下咽,如何能称得上‘不错’二字?”
“那不是您留下来的吗?”陈在不解。
顾羡挑眉,“你没认出她来?”
陈在一脸茫然,还是吉佳补充,“她就是被扔出县衙的那个阿婆。”
陈在记起来了,可还是不明白殿下的用意,又不敢继续追问,只挠了挠头结束话题。
一夜很快就过去,第二天一早,阿玫就起来收拾食材。
那位顾公子给的时间有限,更何况她手里的银钱并不多,还要留着供丛铁义念书,思来想去便又去河边抓了一条鱼,打算继续做烤鱼。
像昨日的肉干一样,她配好料处理好食材,便带着去了隔壁。
顾公子并二位老伯还没来,倒是昨日的阿婆来的很早。
阿玫对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没想到阿婆却冷哼一声,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了。
过了一会儿,阿婆问:“你就是徐老爷发妻所出之女?”
阿玫不明所以,就听阿婆满口讥讽,“和离的那个?”
“您要说什么?”阿玫的脸已经冷了。
“还在这跟我装蒜?谁不知雾鸣村和离的那个妇人的所作所为?”见阿玫不开口,阿婆心里更恶,“你夫君在外挣钱,你倒好,三番五次地给他戴绿帽子。”
“就这样,你那夫君还选择与你和离,而非休妻,已经是很给你脸面了。”
“像你这种品行不端之人,又怎么敢借我的光入顾府酒肆?”
阿婆眯起眼,她看向了阿玫手里端着的食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欲将食材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