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席卷,混乱中白芷想要抓住那一块景观石,以稳住她下坠的身体,奈何假石上布满了青苔,且凹凸不平的造型也划破她的手掌。
“扑通——”
白芷落入了睡莲池中,又一瞬间的呆滞,而后她紧闭嘴巴,忍住疼痛凫水上了水面,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扣住了岸边的淤泥,一点一点爬上了岸。
遭天杀的,白芷啐了一口,吐出嘴里的淤泥,抬起完好的手抹了把脸,这才从慌乱中缓过神来,她缓缓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向菊园走去。
白芷也不是没想过要叫人帮忙,但这事涉及某位殿下,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或许涉及权力争夺。
晏明赫虽稳坐太子之位,但一日没有登上帝位,就一日不得心安,且当下齐王也受宠非凡,必然会有所威胁,而齐王就更不用说了,白芷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被动局面,当下最稳妥的就是回菊园找晏卿尘。
白芷左侧身体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那莲池边铺有凹凸有型的石头,而且似乎还被那两人刻意铺了一层尖锐的沙砾,只要重重磕下去都会被沙砾嵌入肉里,心思极为歹毒。
血一滴滴的流淌,白芷咬牙在脱力之前走回了菊园,正巧与急匆匆出门等他的慕白敛撞上。
慕白敛满脸震惊,一把接住了白止下坠的身体,“阿止,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的声音太过于惊慌无措,惊动了屋内的晏卿尘和文哲,两人快步走出来看见浑身是伤的白止,脸色都十分难看。
晏卿尘更是毫不顾忌白止身上的淤泥,一把从慕白敛手中接过,将他抱进了屋内,并吩咐曹华快去寻御医。
白芷只是有些虚脱,意识还是清醒的,她一把拽住了晏卿尘的衣领,制止道:“不能寻御医。”
文哲不赞同道:“你伤的如此严重,应该尽快寻御医医治。”
白芷安抚的看了眼文哲,而后十分认真的对晏卿尘又说了一遍:“晏哥,不能找御医,我想尽快下山,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在座的几位都不是傻的,晏卿尘叹了口气,先是吩咐曹华在外面守着,而后让宋席去打热水为白止清洗脏污。
“何事?”
“说之前,白敛能不能给我倒杯水漱口,嘴里全是泥味...”白芷苦笑,露出的门牙上确有泥点。
慕白敛一连给她倒了三杯水,才彻底清除了嘴里的泥味,白芷咽下一口干净的茶水,开口道:“约莫一炷香前,我同褚悠悠在后院说完话,就抄主院的那条进路准备回菊园,哪知快走到莲池附近时,听见了两名侍从似在交谈某位殿下吩咐他们在那莲池边布置什么东西。”
“当时天已经全暗了下来,如此隐蔽的布置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我没有贸然打搅他们,只待他们走后才凑上前看,但...由于视线昏暗,且那岸边似被他们铺上了蜡一类的东西,十分滑,我就摔进了池里。”
“之前你们同我说过,那莲池里的红睡莲,乃是那商人从天竺运来的,与晏国的睡莲不同,不是卯时到辰时开放,而是旁晚戌时到亥时开放,且整个盛安城也只有这避暑山庄有此品种,两位殿下必定会携三位小姐一同去赏花...”
说到此处,也不必白芷再继续言语了。
文哲担忧道:“卿尘,如今时辰尚早,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想必还在膳堂,那处是否需要派人去清理?”
晏卿尘眉头紧锁,目光一直停留在白止身上,问:“你离开时又被旁人看见吗?”
“没有,我抄的近道你们都知道,鲜少有人,且天又黑了,就算凑巧被侍从看见了,他们也定然是看不清楚脸的。”
“好。”晏卿尘简短答复了一句,而后抬头对文哲和慕白敛道:“那处布置已然被破坏,那位殿下见计谋不成恐会恼羞成怒,你们回去收拾东西,今夜随我下山,太子和齐王那边我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慕白敛有些生气:“都是同胞兄弟,为何要如此,还无故牵连他人。”
“慎言。”文哲瞪了他一眼,“走吧,随我一同回去收拾。”
其实,白芷觉得那位殿下不敢追查,他的手段本就不光明,倘若暴露得不偿失,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她离开的时候那处满地都是淤泥,他们必然不会靠近..不过她也理解晏卿尘的用心,四人一同离开,就不会只将注意力放在一方身上,且他们身份也都不简单,不是能轻举妄动的。
在侍从收拾行李期间,宋席也打好了一整桶热水,他还想伺候白芷清洗身体,被她强硬拒绝了,晏卿尘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也就随他去了。
慕白敛和文哲在兰园有其他人居住,为了不惊动他人他们只收拾了重要的行李,一人裹了两个包袱由随身侍从背着,戌时中,晏卿尘唤李管家替他们秘密准备了两辆马车,确认两位殿下都前往后院赏莲之后,一行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山庄。
文哲懂得简单的包扎,上马车前用金疮药替白止简单的处理了伤口。
马车上,白芷的左腿占据了整侧座位,她推开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山庄大门,心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总算是离开了是非之地...她左腿受伤绝对与那个梦有关,可惜她当时并未看清那位殿下的脸。
伤口上除了金疮药外,文哲怕她疼的厉害倒了一些镇痛粉,那药中应当是有安眠的成分在,摇晃的马车让白芷昏昏欲睡。
“哐当~”马车轮与碎石撞击,白芷伤口被牵动,她瞬间惊醒了过来。
晏卿尘眼底略有担忧,但语气却不显分毫:“在忍忍吧,回王府后立马给你请大夫医治。”
白芷捂住胸口,道:“可否去请胡大夫,他的医术甚好,我..也比较信任他。”
晏卿尘嗯了一声,随即对车外的曹华吩咐道:“回城之后去大业坊寻胡大夫。”
“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