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会展中心,两人在展会墙边停下。
黛琳娜蹲在地上,膝盖埋起整张脸,静静无声。
“黛琳娜?”
他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主,对她的关切毫不掩饰。
“我没事,走吧,接下来去哪里?”
她重新抬起头,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并没有其他变化。
“去那里吧。”封巧义指着咖啡馆道。
咖啡馆环境安静,最合适倾诉与倾听。
“女仆咖啡馆?”黛琳娜看着那装修经典的咖啡馆。
她听过这座咖啡馆的名头,据说是几个大人物一起建立的,在里面工作的女仆大多都是家里困难的女人。
在那里工作的女人,就连风庭都会照拂一二。
两人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和一些甜点当作午餐。
正午的阳光毒辣,虽说咖啡馆里开了空调,透过玻璃的阳光,还是能让人渗汗。
“黛琳娜,能跟我讲讲是为什么吗?我想多了解你,帮助你。”
“你自己都是泥菩萨,怎么帮我过河?”
黛琳娜觉得他一个身上毛病都没解决的人,能怎么帮她呢?
“我想成为你苦恼的倾听者,想了解你的一切,或者是你愿意展示给我的一切。”
“封巧义,你为什么…会对我一见钟情?对那时的我?”
封巧义身上散发的真挚的情感,是无法否认的,他对自己真的很关照和爱护。
这是身为魔女的直觉,世间许多事情都可以伪装,外貌,肉体,技巧,等等。
唯独情感与灵魂,伪装的情感再真也是假的。
魔女让她对这种情感的感知更为敏锐,因此她并不排斥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
可这样的情感越是真挚,越是古怪。
先不说那时候黛琳娜自己是什么样子,就说这第一次见面就无可救药地爱上她,这简直就是言情小说才有的命中注定。
“其实是灵魂,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灵魂在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被你深深吸引。
我的心脏因你的出现而加速,大脑里所有的问候语在见到你时只剩下空白,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也有可能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上辈子见过呢?”
“唉,所以你这种真家伙才是最难对付的。”
如果封巧义说的话有一句虚假,她都不会觉得难对付,偏偏是这种真情实料,让人无法随意应对。
“所以能告诉我,关于那个人。”
“既然你想听,就不许中途嫌啰嗦,不然我打死你。”
“嗯嗯,我会认真倾听的。”
封巧义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些心动了。
“我其实并不是华国人,我的全名是:赛提尔·黛琳娜·柯娅。
我从中学时期就转到这里上学,我的扶养人是我的爷爷,他送我到这,给我留下了一处房产,学费和生活费要我自己挣。
起码在高中之前,我的生活还挺好的,所有费用都通过奖学金获得,在那之前我还很漂亮。
只是上了大学,遇到了谢翌。
他们开始针对我,你看到我的模样都是他们所为,就在前几天,我所有的工作丢失,都是那个叫谢翌的人指使。
他不会让我有钱上修行班,你明白吗?他们身后是谢家。
谢家,虽然不是洛水顶级的家族,但他们仍旧能只手遮天。”
“我就说嘛,你明明很好看,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七月底就要交五万的学费,可我手上只有一万,所以我现在一直在找工作。”
“我……”
“不要说你可以,我不想找你借钱,如果这次不行,我就不上修行班了,自己去找机会踏入修行路,你不要插手,不要以为能瞒过我。”
她绝对不希望封巧义在这时给予帮助,因为这五万是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的财富。
“好好,我不帮你,如果你没进入修行班,就让我来教你修行吧。”
“嗯,不过在我有所成前,我是不会谈恋爱的,在此之前,请你和别人尝试吧,如果能找到爱你的女孩,那最好不过。”
“大概在一年前,也有个爱我的女孩,不过她为了她的信仰献身了。”
安德莎的死并非他的无能为力,而是她自身的意愿,这是他最纠结的事情。
“为信仰献身?你……”
黛琳娜听到他说有个女孩为信仰献身,一时失语。
情感源于灵魂,是世间最真挚的存在,为信仰献身,或许在不信神的人眼中是被洗脑。
但在他们清醒的时候这么选择,何尝不是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选择自己活法呢?
“其实我也喜欢她,只是可惜,我们的相遇注定无法平等相爱,因为我站在施恩者的角度,这么想来,幸好黛琳娜你……”
“嗯哼。”
她第一次对封巧义露出真心的微笑,像是在宣告她谋略的智慧。
咖啡和甜点上来,封巧义的眼神飘到女仆两腿的白丝,一番大饱眼福。
“很好看吗?”
“嗯嗯,如果能上手摸摸就更好了。”
封巧义毫不掩饰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在这里的男人,许多不都是为了这一眼吗?
“没关系的,等我把你养好,加点合适的锻炼,你也会很好看。”
“所以你一直给我吃东西,就是为了这个?”
“爱人如养花,这都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好,适当的锻炼能改善你的体质,对以后修炼也有好处。”
倾诉是拉近关系的捷径,是心与心之间的交融。
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就连黛琳娜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对封巧义的态度变化。
女仆咖啡馆外的展会广场边,一辆黑色轿车在树荫下停了许久,车后座的人眺望着咖啡厅里的男人。
“小姐,您为什么突然关注一个普通男人?”
管家坐在驾驶位上,对自家大小姐的行为感到疑惑,就在不久前的展会上搭讪陌生男人。
他们刚才查过这个男人的身份,只是一个刚刚来到洛水的普通人。
“普通男人?沈叔,您觉得您查到的就是真相吗?”
“小姐您看出有什么不同吗?”
“他身上的白衬衫,可是顶级的缠银蛛丝,世界上拥有这种制造技艺的私坊不超过十家,而世界上最好的缠银蛛丝,来自法洛林皇家私坊。”
“您是说他可能是来自法洛林的皇室贵族。”
“不完全是,他是华国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和法洛林皇室交好,哪怕只是一个子爵,他都有拥有一个专属的封地和军队,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男人。”
世家培养的继承人,往往具备不错的眼界。
冯吟香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深知自己的使命,同样愿意接受这样的使命。
在她们最美好,最诱人的时候,她们要把自己托付给一个足够强大优秀的男人,让她们与自己的家族更加壮大。
现在,封巧义已经进入她候选中最上面的一列。
毕竟双方国家体系不一,法洛林的贵族可是真真正正拥有实权和部队。
反观洛水的世家,虽然他们在当地甚至是周围城市都有不错的影响力,但和真正的权贵对上,仍是有所不足。
或许有世家能和他们对付,但绝对不是洛水世家能做到的。
车窗合上,这辆车牌号为:L的车从展会中心外的广场离去。
下午,他们简单逛了逛,就从展会离开。
从展会回来,封巧义就收到新生意,只不过这个新生意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这个时间点着实有些刁钻。
不过他打的招牌就是随时随地,因此并没有拒绝这次生意,客户也很大方地打来五万,这还是第一次交这么多定金的客人。
封巧义为了准备晚上的声音,定了十一点的闹钟就回到房间睡觉。
北城区
洛水的北城区背靠洛水河建起,城政府和风庭分部建立在此处,还有诸多核心公司林立,洛水林都,一座别墅区伴洛水建起。
娄氏家族的现任族长,娄怀芝就住在三号林都,说是林都,其实就是庄园。
四层古典宫殿坐落在一片绿植中央,两米高的墙壁围出广阔的庭院,荷花池塘,人造树林,位于宫殿左方是一座高尔夫场。
宫殿后方就是洛水河,一眼望去能看到清澈流动的河水四楼客厅外的露天阳台,撑阳伞下,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褐色长发披散着落在淡红披肩上,宽松的蝴蝶纹连衣裙下,是被黑色厚裤袜包裹的长腿,女人两手交叠,放在腿上,目光平淡地看向远方。
“家主,怀城少爷又送来……”
年过半百的老管家站在一旁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份申请合同,眉头紧锁。
“申请是吧?他现在不打算隐瞒了?”
“董事们那边已经偏向怀城少爷,他们认为您的……”
“我的情况不适合继续引领娄家,他们不认为一个半身不遂,连自己的双腿都无法控制的人,能控制洛水的诸多家族。”
娄怀芝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半身不遂的人怎么能当继承人呢?
就算自己手上有父亲留下的继承资格,但董事会不会承认一个走路都要轮椅的人,娄怀城早就想要自己手中的股份和衍生企业。
“冯家的那个大小姐最近动作很大,我们的确有些乏力。”
“你是我父亲留下的人,他让你为家主服务,别老眼昏花了。”
随着时间发推移,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这是为什么谁都清楚,只不过她没说,迟早有一天她的身边会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我请的人到了吗?”
“还在路上,您真的愿意相信这种……”
“我的话需要你质疑吗?”
“是,我的错,家主。”
是啊,一个半身不遂的人,就算自己的修为接近觉醒境巅峰,就算手上有娄家众多产业的股份,也无法阻止手上的权利流失,娄怀城,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想要成为娄家的家主。
用他的话说:“一个女人怎么能当家主?”
宋平泽早就和他穿一条裤子,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名正言顺,他们的权利需要名正言顺,否则有人开头,以后谁都会找机会把他们拉下台。
以前的宋家就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被娄家处理,家主入狱,吊死在狱中,大儿子车祸死亡,二儿子被严刑逼供,神志不清,最小的女儿被混混侵犯怀孕。
以前的洛水宋氏就是这么没的,娄家要重拾秩序,可代价就是她这位正统继承人的死亡。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但她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愿意庇护她的人,很快就要被调走。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这个点是她和那个人预定好的时间。
“家主,您等的人到了。”
“把人带进来,你们都出去。”
“是。”
管家欠身离开,客厅的门被关上,一名穿着白色短袖,背着背包的男人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封巧义往里面走了几步,这才注意到在阳台坐着的女人。
“您好,请问是娄淮芝娄小姐吗?”
走到阳台外,他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坐的不是椅子,而是轮椅,原来是半身不遂的客人。
“是我,我记得定金已经发给你了。”她没有去看封巧义,目光依旧眺望远方。
“娄小姐,我是按摩,虽说能缓解内伤,但您这情况我可无能为力。”
他不认为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他能治好一个半身不遂的女人。
“能麻烦你先推我到房间里吗?就是右手边的房间。”
“哦,行。”
他觉得这次生意大概率是寄了,有钱人的思想总是难以捉摸,他不认为自己能满足她的要求。
推着轮椅走到右边的房门前,他停下又去开门。
转身腿不经意间撞到娄淮芝的脚,吃痛感让他下意识‘嘶’了一声。
但接着他就想起两人的身份,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的脚早就没有知觉了,先进去吧。”
“丑话说前头,残疾我真的治不了。”
封巧义再三强调,万一一会治不了,他可不希望娄淮芝怪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