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郡,离天悦城约二百多里路,是天悦城辖下一个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小郡县。除了在郡守衙门当差的百十来人外,整个郡县几乎所有筑基以上的修士都出去闯荡了。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武者,还有一些炼气修士和凡人。
二人在驿馆停了大鸟号后就朝长生家走去。
一个不大的院子,四间瓦房,这是长生的爹娘留给他的。
长生只记得在四岁那年,爹娘去天清河捕鱼,之后就没有了音讯。
街坊们告诉长生他的爹娘死了。因为天清河突然出现了海兽,包括父母在内的二十来个去捕鱼的人都被海兽给吃了。
那时候长生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觉得爹娘去捕鱼了,天黑就能回来。
如果收获丰富的话,还会给他买来好吃的糕点。
四岁的长生如往常一样坐在大门口等着爹娘回家。
可是,他一直等、一直等,都没有等到。直到第二天早上,长生还没有等到爹娘后,他终于知道‘死’就是再也不会回家了,就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长生知道了什么是‘死’后,就坐在大门口哭,一直哭、一直哭。
他不想爹娘死,他要爹娘回来。于是他在哭了一个上午后,从家里拖了一根扁担就去了天清河。
他要找到那什么海兽,要用扁担打它,打到它把爹娘还回来。
他记得自己有一次把隔壁陈伯家的水缸用石头敲破了,然后爹就用扁担打了他。
那扁担打起来很疼、很疼。
如果他也能用扁担把海兽打的很疼、很疼,那么海兽就不会让爹娘死了,就会把爹娘还给他。
长生拖着扁担,站在河边大声哭喊着让海兽还回爹娘时,被陈伯看见了。
陈伯便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木匠铺,并且告诉长生爹娘回不来了,他不应该整天哭哭啼啼,而应该像个男人一样,等长大了去猎杀海兽,给爹娘报仇。
从此以后,长生便留在了木匠铺。每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跟着陈伯学习使用各种木匠工具。
后来,长生带回了逃难过来的小玉,两人在陈伯的照料下倒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对长生和小玉来说,陈伯就是他们的亲人。
……
长生站在院门口,看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和那盛满的水缸,就知道这是陈伯做的。
他和小玉要去鸣雀武院前,陈伯就说过修炼是很苦很苦的事情,会遇到很多危险。如果哪天小玉不想修炼了,长生就得把她带回来。
然后陈伯就张罗着让他们成亲,然后他们再生几个孩子,陈伯也要当回爷爷,帮他们哄孙子看娃。
“长生?你是长生。快两年没见,真是长大长高了。”长生正沉思着,耳边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钟婶。你们还好吧?”
一个朴实的中年武者妇女来到长生身边,一把就握住了长生的手。
“小玉呢?怎么小玉没回来?”钟婶疑惑的看了一眼长生身边的魂厉问道。
“小玉闭关修炼呢,暂时回不来。”
正和钟婶寒暄着,其他的邻居家女眷也都陆陆续续出门了。看到长生,几个热心的大婶大妈们纷纷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长生呀,不行你让小玉先别闭关了呗。让她也赶快回来,我们大家张罗着给你们把亲事办了。”
“就是长生,你们也老大不小了。你该18了,小玉也有14了,不能再耽搁了。”
“长生啊,你听钟婶说,你们去了鸣雀都城后陈伯一直念叨着要给你们成亲的,现在陈伯走了,老街坊就剩我们这些人了。不趁早把亲事办了,等我们也走了谁给你们操心啊?”
说到陈伯,几个街坊都是潸然泪下,钟婶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钟婶,唐姨,你们大家的心意我和小玉都懂,这样,等我和小玉觉得时候到了就一定回来,好不好?我先去看看陈伯吧。”
长生说着,就朝陈伯家走去。
陈伯已经下葬,但灵堂还在。因为大家都在等着长生和小玉两人回来祭拜。
灵堂前,长生给陈伯点了三炷香,然后就跪了下来。
“长生将军让我们等的好苦啊?想不到将军还是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来了。”院外突兀的响起了一名中年男人的声音。
一股火气瞬间窜上了长生的脑门,长生皱眉起身就和魂厉来到了院外。几个大婶大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紧跟其后。
“将军能来到这里,说明玄武海过来的人已经失手了,我倒是倾佩的很”。一名白袍中年说道。
而院门口不远处,乘扇面形的围了六个小聚元强者以及十来个凝真高手。
“丫丫个呸的,有完没完了?杀又杀不了,来白送人头,有意思吗你们?”长生毫不畏惧的说道。
“哼,是谁白送人头还不知道呢?”
其中一名黑袍中年说话的同时,一招手,另一名青年就从他们身后拉出来了十几个老老小小的男人。
这些都是长生的街坊领居,而且都只是武者甚至还有凡人。他们的出现,顿时让长生身后的大婶大妈们炸开了锅。
“老杨?啊~~老娘跟你们拼了。”
“虎哥哥,你们快放开我的虎哥哥。”
“你们干嘛要抓他们,快放开我男人。”
几个女人大喊着就要冲上去,那白袍中年轻轻一挥手,她们就全部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如非必要,我没兴趣杀这些武者和凡人。只不过我们需要知道一些事情,有这些人在手,将军自然不会太冲动。”
白袍中年看着眉头紧锁的长生说道。
“娘,娘。长生哥,他们都是坏人,你快打他们呀。”其中一个只有六七岁的男孩看到女人们都倒在了地上,就大声哭喊道。
“小杂种,闭嘴。”
黑袍中年说着就一个耳光直接扇向了小男孩,小男孩口鼻喷血倒地,生死未知。
而那黑袍中年扇出去的手还没收回来,一道白芒就从他的身体中闪过。黑袍中年愣了一愣,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腰部。
“我最讨厌别人拿朋友来要挟我了。”长生的话刚说完,黑袍男人腿根以上的上半身就慢慢滑了下来。
“不,不,长老救命,长老救命。”
落在地上的上半身嘴中有气无力的喊道,而他整个人都已衰老如皮包骨头般。
“哈哈,长魔头就是长魔头啊,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狠辣。你如此迫不及待的动手,就不怕我将你这些街坊都杀了。”
为首的白袍中年看都没看倒地之人,笑着对长生说道。
“你们来是找我的,又不是来杀这些他们的。何况,别说你们有六个小聚元,就算你们十几人全部都是小聚元,我们两人要豁出命来想走,你们根本留不住。”
长生冷冷的挨个看了十来人一眼后又说道:“等我离开了,有的是时间一个一个找到你们,然后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袍中年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等你能离开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六名小聚元强者就冲向了长生二人,而长生瞬间放出了七个蟹人,魂厉首当其冲迎向了白袍中年。
“长魔头,你看看这是什么?”两方正要厮杀之时,白袍中年一声大喝。
只见他的手中举着一个透明的玉瓶,玉瓶中一个深灰色的魂魄在扭曲着身子横冲直撞。
那魂魄显得异常惊慌失措且痛苦无比,当看到长生时,痛苦中嘴巴还一张一张的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陈伯?”
长生认出了玉瓶中就是陈伯的魂魄,也认出了那玉瓶就是专门折磨魂魄的摄魂瓶。
一挥手间,七个蟹人就停手退到了身后,魂厉也站在了身边。
凡人的魂魄因为没有经过修炼,所以异常脆弱。
通常情况下,别说抽魂,哪怕是搜魂也要经历炼狱般的折磨。而且在抽魂过程中,一旦魂魄出现一丝的破损,就会直接魂飞魄散。
能将一个凡人魂魄不伤分毫,完整的抽出,至少得要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也就是说,陈伯在被抽魂过程中,至少经历了两三个时辰炼狱般的折磨。而魂魄被抽出来后,又放在摄魂瓶中受着无尽灼烧的痛苦。
“一个小聚元强者,居然对凡人进行如此的折磨?你也配称强者?”长生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哈,强不强者的先不说。将军好好想一想,若是这些人因你被杀,这魂魄也因你被灭。即便你走了,你心能安?”
看着蟹人们都停了手,白袍中年哈哈大笑着说道。
“公子,陈伯人已死,即便魂魄救了下来也还是会消散。不如让他少受罪。”魂厉看着忍不住传音道。
白袍中年同样也看到了长生眼中的愤怒和悲伤,轻轻的笑了笑。然后从他身后走出了一个穿着罩头蓝袍的男人。
“长生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翁子仁?南里王朝?”
“没错,是我。我可还记得当日在鸣雀王朝的耻辱,当然,现在还得感谢你们鸣雀王朝提前布局,将你引到这里,否则在鸣雀城我们还真没办法动手。”
鸣雀城没法动手,自然是因为屠老在。而这鸣雀王朝提前布局却让长生疑惑不解。不过长生也清楚,这个答案在翁子仁身上得不到。
“对陈伯抽魂之人应该就是你吧?”长生想起了当日树林中,这翁子仁就是要对他搜魂。
“没错,是我。将军看我这手法可还熟练?哈哈哈哈。”翁子仁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长生看着翁子仁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