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样的态度,我没法跟你们谈。”苏厚礼被母女俩轮番指责,彻底坐不住了,他腾地站起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打开门走了出去。
谈不下去了,再谈他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一个苏椒椒就够他头疼的了,现在陈桂兰也跟他闹腾,他招架不住。
“爸爸!”苏椒椒喊住他,总结般说道,“别忘了咱们今晚说的重点,我妈同意离婚,但是家里的房子和地必须给我们,你净户出身,否则,一切免谈!”
她不能让他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
必须有个结果。
苏厚礼什么也没说,飞快走了出去。
“妈,咱们还有一个汤没上。”苏椒椒问陈桂兰,“是不要了?还是等着?”
“能退吗?”陈桂兰还是头一次跟苏厚礼发火,心里竟然舒畅了许多,苏椒椒摇摇头,“不能!”
“那就等着吧!”陈桂兰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茶,面无表情道,“椒椒,妈想通了,还是离了吧!”
一个屋檐下容不下三个人。
她既然是不受待见的那个,还是退出来的好。
“妈,你想离咱们就离,不想离咱们就拖着他。”苏椒椒也没想到那张照片带给陈桂兰那么大的震撼,她之所以没拿出来给她看,是不想刺激她,早知道是这样,她早就拿出来了。
“离,必须离。”陈桂兰目光落在那张一撕两半的照片上,很是坚决地下了决心,“只是妈不想要他们苏家的房子和地,妈不想再看到他们那一家人,以后妈就跟你过,你以后结了婚,妈也不连累你,妈会做生意了,自己能养活自己。”
这个男人她都留不住。
她还要他的房子和地,做什么?
“妈,你别想那么远,咱们先说眼前的事。”苏椒椒偎依在陈桂兰身边,认真给她分析,“家里的房子和地,咱们必须要,否则真的就便宜了别人了,难道你要咱们的房子和地落到那个女人手里?”
即便梧桐村不拆迁,家里的房子和地,她也非要不可,不蒸馒头争口气。
这些年陈桂兰家里地里两头忙,凭什么就这么给了别人,不可能!
“妈知道你的想法,可他们是不会答应的。”陈桂兰对他们家的人最是了解不过,前几年冯月芬还说,要把苏金宝过继给苏厚礼,虽说苏厚礼没同意,但她知道,冯月芬是眼馋他们家的房子。
苏厚礼没有儿子,就苏椒椒一个女儿,冯月芬想让苏金宝继承他们的房子,徐玉香也有这个意思,经常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侄子跟儿子是一样的。
“妈,不管他们答应还是不答应,咱们必须要房子和地。”苏椒椒再三强调,她对这些事看得很明白,“要是他们不同意,咱们就去法院上诉,看谁怕谁!”
她和陈桂兰没什么不能去法院的。
是苏厚礼不敢。
门又开了。
服务员小姐推着餐车走进来,把花菇清炖蛤蜊汤端上桌,彬彬有礼道:“小姐,你们的菜上齐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谢谢!”苏椒椒这才多看了服务员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服务员竟然是小蔡,她前世最得力的助理之一,前世她在直播间最后一次露面,当时的主播就是小蔡。
她知道小蔡跟她是老乡,但她不知道小蔡在国旅大饭店当过服务员。
“请慢用。”小蔡很有礼貌地退了出去,这个时候的小蔡并不认识苏椒椒,她们是在嘉和集团认识的,关系尚好,她从嘉和集团离职后,跟小蔡没怎么联系,后来几经周折,小蔡才成了她的助理。
“妈,你尝尝这汤。”苏椒椒很快稳定了情绪,起身给陈桂兰盛了汤,花菇鲜美,蛤蜊更鲜美,花菇蛤蜊配在一起,是山珍和海鲜的碰撞,陈桂兰尝了一口,“很好喝。”
桌子上的菜都没吃完。
苏椒椒去了前台要了包装袋打了包,该省省该花花,国旅大饭店的饭菜还是值得打包的,陈桂兰更是连最后那个汤也舍不得,非要打包带回去,苏椒椒只好依她。
结账的时候,前台小姐却说,102房间已经结过了。
“是什么人结过的?”苏椒椒很纳闷,她提醒前台小姐,“你再仔细核对一下,我并没有出来结过账。”
“对不起小姐,我们也不清楚是谁结的。”前台小姐职业而又礼貌地笑了笑,“我这里记录的已经结过了,你们可以走了。”
“肯定是你爸结的。”陈桂兰反而不纠结,拉着苏椒椒出了大厅,“他结了就结了吧!”
“我觉得不是他。”苏椒椒摇摇头,苏厚礼哪有钱给她们结账,再说了,他也没那么大方。
难道是秦修明?
不会吧?
要是秦修明结的,她连利息都给他。
“除了你爸,还有谁。”陈桂兰不以为然道,“谁会闲的没事给咱们结账,好几百块钱呢!”
好吧!
苏椒椒也不纠结了。
反正她早晚会知道的,以后再说喽!
苏厚礼从金碧辉煌的国旅大饭店出来,没有回单位,他骑着自行车在胶县城漫无目标地骑行,唇齿间还残留着鸡肉的醇香和海参的鲜美,他知道是他的错,但他宁愿错下去,有些路,根本无法回头。
骑着骑着,眼前越来越黑。
他才惊觉他已经回到了梧桐村,他的家黑灯瞎火,毫无生机,他懒得回去,推着自行车去了大哥家。
苏翠翠上班不在家,苏厚德正坐在炕下织鱼网,苏金宝趴在炕上写作业,冯月芬倚在门口骂苏厚德,骂他农闲的时候不去城里打零工,大冬天的,海里也没什么货,就知道在家织个破网。
村里的男人去城里单位看大门。
一晚上还能赚十块钱呢!
苏厚德一声不吭,继续织网。
徐玉香坐在炕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厚德,忍不住替儿子辩解:“厚德去海上摸个鱼虾的,虽然看不到钱,但能改善家里的伙食,也不用买鱼吃,难道这不是钱?”
“娘,咱们没钱就不买鱼吃。”冯月芬就知道婆婆护着自己的儿子,冷笑道,“谁家男人大冬天的窝在家里织渔网,偶尔去海上网个鱼虾,倒成了改善生活了,不吃鱼死不了人。”
苏厚礼在院子里支好自行车,深呼吸,硬着头皮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