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汽车旅馆,有股恶心的霉味,封若芸忍受着,快速洗了个澡。
换好衣服出去,她脸上还有两个通红的巴掌印,嘴角和额头也破了,脸肿着,双目死气沉沉,“谢谢你的衣服。”
祁嘉寒站在窗台旁,周身是矜贵、权势,同这小破旅馆格格不入。
“如果你早些同意,封家可能不至于如此。”他没看她,目光落在窗外,“现在,你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还有的。”封若芸走近他,声音冰冷,像已经失去情绪的木偶,“如果没有,你不会接我的电话,更不会见我。”
封家的二小姐,还是聪明的。
祁嘉寒侧目,视线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觉得他所等的效果,大概已经有了,“确实有,不过得看封小姐怕不怕死了,失去一切的你,穷途末路,要不要做个不怕死的人,扑倒祁书言?”
封若芸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糟糕,生不如死,但她还是没想过真的要去死,即使要,她也要拉着祁书言一起。
“无论怕不怕,我都愿意一试,你不好动手的我来做,但你需要和我商讨计划,给我执行的物质基础。”
祁嘉寒觉得,或许可能还不够,“封小姐,要钱不要命的人很多,你凭什么以为你的不坚定,会让我选择你。”
“凭我知道他另一个名字。”她仰起头,眼底终于闪烁出光芒,是恨意,“亡命之徒杀不死他,他手里有人,有枪,我脑子至少比那些粗鄙之人聪明,我要活着,也要他声败名裂。”
房间内寂静瞬间,祁嘉寒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封若芸确实接触到了祁书言的另一面,只要抽住丝,便可剥茧。
“祁书言大概有两个弱点,最肯定的那个,是宴妮,还不能确定的那个,大概是他见不得光的身份,我不想动宴妮,你也不要想动她,我们选第二个。”
封若芸明白,祁嘉寒是同意合作了,主动讲出自己收集的微薄信息,“我被他的人带去过一间地下室,里头血腥味很浓,那里的人都叫他Gene先生。”
她记得,祁书言是从挪威回来的。
“他不可能让我查到的,我派人查过一次,查到的大概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身份,第二次查,我的人被策反了。”祁嘉寒走到沙发边,本想坐,看一眼又皱眉,终究是没坐下去,“我们的突破口,是他在海城做过的事情。”
“他绑走了我!”封若芸激动起来,快步上前,想抓住男人手臂,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退,“这个行不行?”
“你有证据吗?”祁嘉寒问她。
封若芸摇头,她也试着查过,但被带走,被送回来,都没有留下丝毫证据。
“那就看封小姐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了。”祁嘉寒目光冷厉,盯着她,“祁家最近也有大麻烦,我希望封小姐可以也帮我给祁书言制造些麻烦,可以散布是祁书言绑架你逼问封氏商业机密导致封氏最终破产的消息,我手里还有一样东西,你可以先拿去报警,再给韩家人也看看。”
“什么东西?”封若芸有些害怕他的眼神,不敢直视。
“晚点会发给你。”祁嘉寒迈步朝外走,似乎不想再多待,“等银恒的项目结束,祁家能再上一级阶梯,到时候,我会亲自动手,封小姐便再无价值,还希望在此之前,你动作能快些。”
封若芸抬眸,看着他背影,“祁书言心这么狠,我比你还想他不得好死。”
男人脚步不停,走到门边,拉开门,又回过头来,冷声警告她,“我再一次告诫你,无论如何,不要动宴妮,动了,你我都没活路。”
祁书言是疯子,虽然对付他这会是个好方法,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何况,他对宴妮有私心。
封若芸还没开口,男人便已离去。
狭小的房间,发潮的棉被,她实在太累没忍住想睡一会儿,却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加上精神紧绷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眯了下,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吵醒。
祁嘉寒,给她发了一段视频。
忙完已是深夜,祁嘉寒没有开车回祁家,而是直接在办公室里头的休息室内休息,回去也没人。
祁书贤去英国考察项目,老爷子住院,祁夫人也不想住祁家老宅,在医院照顾老爷子,休息便回江家。
心散了,从前看起来和睦的祁家,现在支离破碎。
祁氏也支离破碎,他不过是在强撑,只等银恒的项目结束,直接横跨一阶高度。
天气不好,今晚的夜空,看不见星星,他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忽然很想宴妮。
突如其来,却又来势汹汹,他想此刻抱她入怀,看她柔软的依偎着他,说一句,“嘉寒辛苦了,我会陪着你的。”
他没拥有过这样的时光,但就是感觉,她会是这般乖巧。
最直接的想念,是欲望。
他更想看的,是她的爱意和眼泪,要求他,要抱紧他。
祁嘉寒拿过枕边的手机,解锁,找到了藏在相册里的一段视频。
他第一次去工作室的二楼,在走廊尽头找到专属她的教室。
她在跳舞,雪峰蛇腰,充满生命力的肢体,像扇动着翅膀的蝴蝶。
就要飞远了。
他站在玻璃外,偷偷录下。
手机里响起音乐,他看着她在那方小小的荧幕里,为他跳舞。
“妮妮。”
他轻轻呢喃她的名字,心柔软,也酸胀的疼痛,思念让漫漫黑夜变得无比难熬。
上次见,她说不想再见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再也不想见他。
他做不到不想,也做不到不见。
他只是要等,等一个契机,让她从祁书言身边,回到他身边。
祁书言不是什么好人,装作温润如玉的模样引诱她,等他的真面目被掀开,她会怕他的。
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
而他,无论如何都愿意守着她,不求结果,只求她能在身边。
思念有实质,他腹下软肋升温,呼吸也渐渐凌乱。
再次冲完澡出来,休息室外有人敲门。
“祁总休息了吗?”
这个时间,是没人敢打扰他的,除非大事,他穿上浴袍去开门,“怎么了?”
助理站在门外,满脸焦急,“祁总,银恒的项目上……出了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