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初:“……”
在辩论这条赛道上,她算是遇见对手了。
她沉默了片刻,而后从容地应道:“陛下说笑了,还请您听微臣一言,臣的有缘人或许还未出现,况且臣对感情之事也并不抱有太大期待,清心寡欲不等同于断袖。”
【狗皇帝,随你怎么脑补,反正我就一口咬定我是个直男,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对于她的回答,君离洛并不意外,只淡淡地笑了笑:“这只是你当下的想法,将来或许会改变。云初,咱们来日方长。”
宋云初没再接话。
眼瞅着就要走到大门口了,这个话题可不好再继续下去。
“恭送陛下。”
宋云初目送着君离洛的马车离去,这才转身回府。
回到大堂,见扇子还搁在茶几上,她拿起扇子,摩挲着扇子下方玄麟玉制的扇坠。
这块由狗皇帝亲自设计的顶级奢侈品,的确很有排面。
祥云里头雕只小猫……够别致的。
狗皇帝还挺有设计方面的天赋。
……
翌日。
天光渐亮时,明镜司众密探如往日一般,在练武场上操练。
“小楚,你如今射飞镖可比从前精进了许多,接下来要练的便是射击距离,这靶子可以往后挪一挪了。”
张副使正和楚玉霓说话,便听到身后有人疾跑过来,朝他道:“副使,宋大人找您,您赶紧回一趟明镜司大堂。”
张副使闻言,当即离开了练武场。当他回到大堂时,便看见宋云初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
“大人,您下朝了。您传下官来是有什么……”
他的话都还未说完,便见宋云初抄起了一本书册,朝他头上砸来。
他不敢躲,硬着头皮挨了一下,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连忙单膝跪下,“大人息怒,下官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还请您明示。”
宋云初问他:“归德郎将冯裕,你可认得?”
“下官认得。难道他冒犯了您?”
“你认得,但本相不认得。”宋云初冷笑,“他的长子在外横行霸道,竟敢打着本相的旗号,他怎么不报你的名字呢?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但凡和本相的手下沾点关系,就自认也是本相的人了吗?”
张副使闻言,心下一紧,“大人,下官只和冯裕有交情,并不认识他的儿子。”
“所以你要拿这个理由来推卸责任吗?”宋云初的语气慢条斯理,却异常清凉,“昨日花神游行,他在人群中四处推搡,被陛下斥责两句,他就大言不惭地要和陛下比家世,看他那狂妄劲,外人恐怕都要觉得他父亲封侯拜相了,一问才知是个五品武将,还声称他们家是本相的人,你说好不好笑?”
张副使闻言,吓得脸色煞白。
他赶紧解释道:“大人,下官得您提拔,一直记着您的好,可不敢给您惹事,下官的家人在外也不敢如此狂妄,没想到那冯裕的草包儿子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是吗?”宋云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目光凌厉,“如果不是你和他的父亲确实交好,他又怎么敢有那样的底气?你如实交代,总共收过他多少东西?”
张副使脑后冷汗连连,“下官收了他两件珍宝,第一件您知道的,就是去年年底,下官孝敬您的那株极品红珊瑚,第二件是两个月前收的一盒珍珠。”
“大人,那株珊瑚的价值在万两以上,一盒珍珠跟它可没得比啊,下官得了好东西,第一时间想的是您,下官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下官看那冯裕为人还算识趣大方,也就默许了他的巴结。”
宋云初眉头一紧。
怪不得她对冯裕没有印象,因为在原主的视角里,东西是张副使送的。
原主见过太多好东西,一株极品红珊瑚也就是图个几天的新鲜,过一阵子落了灰就被收到仓库里了,张副使若不提,她是真想不起来这东西。
张副使借花献佛却不说东西的来历,显然是为了自己哄上司开心,倒也能理解,若真如他所言——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宋大人,她可以看在他忠诚的份上,暂且保留他副使的职位,命楚玉霓暗中监视,看他是否心口如一。
“大人,下官知错!陛下他……可有责怪您?”
“陛下对本相还算信任,由着本相处理此事。”
张副使心中松了些,可看着宋云初的冷脸,神情再度紧张了起来,“那……您打算如何惩罚下官?”
“冯裕送你的那盒珍珠还在吗?”
“还在。”
“把那盒珍珠,连同本相府里的那株红珊瑚还给他,你去告诉他,从今以后不必来宫里当差了,他适合滚回老家种地。记着,咱们没有收他任何东西。”
“明白!”张副使连忙应道,“大人放心,他绝对不敢在外胡说,否则就得留神自个儿脑袋搬家。”
“不只是他要留神,你也一样。”
宋云初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扇子,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你交友不慎,险些连累本相名誉,听好了,本相只姑息你这一回,自己去领三十大板,这事儿算完。今后再敢胡乱收礼,我就废了你这双手。”
“是!谢大人轻罚。”
张副使退出大堂后,便看见楚玉霓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副使,出什么事了?听其他弟兄说,你一进来头上就挨了砸,是被大人罚了吗?”
“是我有错,被罚了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那不得屁股开花?”楚玉霓回想起自己曾被皇帝罚了二十大板,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这已是大人格外开恩了。”
见张副使叹着气离去,楚玉霓也不好再问他。
副使不愿明说,可见事情不简单。
“小楚,你有事吗?”身后响起宋云初的问话。
楚玉霓转头应道,“属下听说您发火了,便过来看看,张副使平日里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宋云初挑眉,“怎么,你想替他求情?”
“属下不敢。”
“还好你不敢。”宋云初呵呵一笑,“不然连你一起打。”
楚玉霓闻言,有些汗流浃背。
“你家财万贯,我倒是不担心你受贿。”宋云初警告他道,“但是小楚你给本相记着,今后无论你职位高低,不得对他人行贿。”
楚玉霓怔了怔,随即笑道:“大人,瞧您这话说的,您是我上级,宫尚书是我表哥,我有事求你们俩就行了,还给别人送什么礼?您放心,属下是绝不会把钱花在旁人身上的。”
“属下此生,有您这么一个上级就够了,跟了您之后,再看旁人都觉得平平无奇,他们不如您玉树临风,更不如您……啊呀!”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挨了宋云初一脚。
见宋云初面无表情,楚玉霓赶紧收了嬉皮笑脸,“大人放心,属下一定谨记您的话,绝不给您添麻烦!”
“从今日开始,你秘密监视张副使,若发现他有可疑行为,第一时间告诉本相。”
“是。”
“你最近常和赵将军家的公子切磋对吧?你现在就回练武场,带上他继续切磋。”
打发走楚玉霓之后,宋云初回了御书房。
君离洛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她,“处理完了?”
“回陛下,张副使和冯裕的确有几分交情,但微臣以为他无需承担全部过错,微臣已命人监视他,先罚他三十大板作为教训,暂且保留了他的职位。”
“你自己决定就好。”君离洛语气悠然。
“谢陛下信任。对了陛下,那姓冯的草包是留不得了,他的位置空了,总得有人补上去。”
君离洛闻言,轻挑眉梢,“你有推荐的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