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脉搏沉急而凌乱,体内气血不畅,他此刻的体温比鼠疫病人还要高一些,得立即给他降温。”
在其余三人焦急的目光下,江如敏开口道,“先把陛下挪到干净的屋子里去,准备一桶温水,我知道有一种药浴能缓解身躯的燥热,助他平心静气。”
听着江如敏的话,宋云初心下轻松了不少。
果然,无论中了什么药,先找大夫看准没错。
迷情药又如何?他们这儿有一位堪称圣手的大夫,又何必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
而且她也没忘记,狗皇帝练的那门功夫是需要戒女色的,虽然不知他练到什么层次了,但保一保他的清白总是不会有错的。
很快,二楼腾出了一间干净屋子,江如敏也迅速调出了药浴。
“宋大人,陛下需要在这药浴里浸泡两个时辰,这水和药各自的分量都刚刚好,水凉了也不能再往里加热水,泡完之后陛下兴许会着凉,我会在厨房里熬上姜汤,待陛下醒了之后给他喝。”
“还有,穿太多衣裳泡药浴效果便不好了,需要将外衣和上衣都除去,让身体的大半肌肤充分浸入药浴中。”
江如敏朝宋云初留下了嘱咐后,便转身回避了。
宋云初看向一旁的楚玉霓。
她正准备叫楚玉霓按照江如敏的吩咐去办,可还不等她开口,楚玉霓就脸色微变,叫唤了一声——
“宋大人,我这肚子忽然疼得厉害,属下先失陪了,您回头有事儿再叫我。”
说完,他也不等宋云初接话,脚底抹油般地跑出了屋子。
他早已学会如何揣摩上级心思了,宋大人方才的眼神,分明就是在暗示他——江小姐都回避了,你怎么还不走?
他当然不是想留下来瞻仰陛下的贵体,他只是脚步慢了那么一点儿而已。
屋内,宋云初眼见着人都跑光了,轻抽了一下唇角,蹲下身便去解君离洛的腰带。
江如敏回避是正常的,楚玉霓那小子溜那么快干什么?
他们该不会以为她跟狗皇帝是一对断袖吧?
这事儿闹的……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见君离洛的脸颊红得厉害,宋云初手下的动作便快了许多,很快就把君离洛的外衣与上衣都扒了,将他打横抱起放进浴桶里。
君离洛泡上了药浴,她便坐到了一旁休息。
方才来不及想太多,这会儿静下心来,她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狗皇帝在街上扑她的时候,他的意识显然是被迷情药所控制,那么他清醒过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自己中药时干的事儿呢?
若是不记得了倒还好,若是记得……他会不会在心里抓狂,尴尬到不知所措,甚至觉得以后很难面对她,从而导致他更不愿意让她进御书房?
俗话说由奢入简难,她插手了这么久的政务,似乎已经无法接受自己的政权被削。
她倒是希望狗皇帝不记得,哪怕记得,他也能稳住心态当做没发生,与她继续像从前那样相处,让她持有进出御书房的权利。
之前她醉酒轻薄他那事的确有错,今日他中了药,也轻薄了她一回,这算是扯平了吧?
况且,这次城西抗疫,作为头一个提出封闭城西的大臣,她的谏言和指挥也是占了功劳的,他自诩赏罚分明,总得记着她这份功劳才对。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宋云初只觉得眼皮子有点儿沉,便在茶桌边上打起了瞌睡。
去城郊挖草药这样的体力活自然是轮不到她做,可身为众人的指挥者之一,她与赵将军都需实时跟进鼠疫的最新情况,指挥着部下分配工作,并不轻松。
一连几天下来,还真有点儿疲惫。
楼下,楚玉霓端着一锅才熬好的姜汤,从厨房里来到了大堂,一碗接一碗地盛。
“沈大人,你们一路来此也辛苦了,外边天冷,都来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吧,江小姐熬了两大锅,每人都有。”
听到楚玉霓的叫喊,暗卫们都起身过来领姜汤了,沈樾却仿佛没听见,依旧坐在窗户边上发呆。
直到楚玉霓又叫了一声“沈大人”,他这才回过神来,应了声好,走过来端了姜汤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一声不吭地边喝边沉思。
楚玉霓望着他那模样,心下有些感慨。
陛下扑倒宋相的时候,暗卫们受毒娘子药粉的影响都没有清醒过来,可沈大人当时已是清醒的状态,是真真切切看见了的。
这沈大人对于陛下与宋相断袖一事,接受能力还不如他呢。
或许是沈大人太死板了吧,不比他性情洒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不分男女。
他倒是觉得,身居高位者勇于断袖,这是一种难得的勇气,值得钦佩。况且陛下与宋大人都是极为俊美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看着也挺养眼。
魂不守舍的人并不止沈樾一个。
大堂另一侧的角落里,江如敏同样在神游。
楚玉霓略一思索,走了过去。
他曾打算将陛下与宋相的秘密死守到底,可如今多了两个知情者,他便觉得心中再也憋不住了。
沈大人终日面无表情,看着不太好说话,可江小姐好说话啊。
他来到江如敏的对面坐下,低声道,“江小姐,方才街边的那一幕你都看清楚了吧?陛下他……”
“我没看见。”江如敏原本还在走神,听他提起皇帝和宋相的事便迅速开口截断,“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不必来特意提醒我,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楚玉霓怔了怔,随即解释道,“江小姐,我不是这个意……”
“聪明人无需多言。”
江如敏面无表情道,“有些事情,看见了也要当做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