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哥,刚才什么情况啊?怎么那赵云突然就把粮食给交出来了?”
白绕和于毒见赵云已经撤回村内并关闭了大门,这才拍马上前询问依旧愣在原地的褚燕。
而褚燕则是意味深长的盯着那赵家村,随后摇了摇头,“或许,人家有别的想法吧。。。”
褚燕看向这五百石粮食,盘算道,“这点粮食虽然不多,但省着点也足够让兄弟们吃几天了。接下来我们便去其他便去其他地方筹粮吧。”
褚燕并未向两个兄弟透露他跟赵云的聊天记录,如今的情况,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拿定主意到底选择哪一边站队。
更何况除掉张牛角这么个猛人,哪有这么容易?
这家伙的实力不输黄巾力士,虽然莽撞贪财,目光短浅,但也警惕多疑,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机警得很。
故而褚燕并不完全相信曹营那边的说辞,只不过除掉张牛角而统领黑山军这件事情,这提议确实让他有些心动了。
山贼之间相互背刺,相互兼并本就是吃饭喝水一般的常态,谁拳头大,谁先下手,那谁就是老大。
第三天深夜,驻扎在元氏城东附近的褚燕正躺在大营里呼呼大睡起来。
没想到这一趟筹粮的工作竟然意外的顺利,哪怕是以前,想弄点粮食的话,要么得发生点摩擦,要么就得给人家当孙子赔笑脸。
而现在手里的这批粮食,完全可以再让大军支撑一段时间,这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睡梦中在农田里辛勤劳作的褚燕时常抬头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炙热的阳光泼洒在大地上。
环顾四周,当初一起落草的弟兄们也在卖力的开垦着土地,期盼明年能迎来一个大丰收,众人的妻子儿女纷纷在田地旁边缝补衣物,或是嬉戏打闹,这幅画面正是褚燕心目中最完美的人生与愿景。
可正当他沉浸在甜美梦境中的时候,只见画风突变,凛冽的寒风席卷而过,将他眼前的一切全部冻结,弟兄们被冻成一座座冰雕,随着又一股更强劲的狂风刮过,那些冰雕纷纷破碎,再无踪迹。
原本生机盎然的土地突然变成了一片战火肆虐的焦土,堆积如山的尸骨和汇集成河的血水遍布在此,他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张牛角那狰狞可怖的面庞。
这深入骨髓的寒意让褚燕不由得抓了抓被子,不想再直面这残酷场景的褚燕用尽全力从噩梦的泥沼中挣脱开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感受到脖颈处那森森寒意。
“哎哟卧槽!”他猛地惊呼一声,浑身一个激灵,双腿间的闸口差点失去控制。
“褚燕。。。好久不见。。。”
“黑剑承影?卧槽,吴敦!?”
眼前的这个煞星的出现完全出乎褚燕的意料,后背的冷汗瞬间打湿了床单,这次真的是冷汗。。。
“你死了不关我的事!你找范家人索命去啊。。。”此时的褚燕说话都带颤音了,他知道自己再有任何动作,脑袋就搬家了。
“我没死。。。是军师。。。让我来的。。。”
褚燕一愣,蛤?军师?
逐渐清醒后,褚燕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个老熟人,玩味的笑了起来,“你现在是曹营的人!?呵呵呵,没想到你这个煞星竟然甘心成为朝廷的鹰犬。”
吴敦没接他话茬,问道,“提议。。。考虑的如何?”
褚燕一听这话,叹了口气,“唉,吴兄弟,大家是熟人,便不瞒你。”
“我褚燕个人自然是愿意归顺朝廷,还请你务必转达给你家军师!”
可随即褚燕话锋一转,“但是我不能拿两万冀州黑山兄弟的性命去冒险,只要我这些弟兄们还在,大不了退回太行山干老本行。”
“可现如今局势不明,我是不可能轻易对张牛角动手的,万一事情败露。。。”
没待褚燕说完,只见眼前一黑,一块黑布蒙在了褚燕的头上,吓得他赶忙噤声。
不过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传来,待到营帐内完全没了动静,褚燕这才颤巍巍的将黑布掀开。
此时的营帐内已经连吴敦的气味都消散了,似乎就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褚燕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又从旁边取来水壶,吨吨吨灌了起来,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特么得,赵子龙就算了,怎么连吴敦都成了曹营的手下,幸亏我没跟他们开战,不然我脑袋就得搬家了。。。”
就这样,后半夜褚燕压根睡不着了,睁眼就想起吴敦的那柄剑,闭眼就想起张牛角那张狰狞的丑脸,搞得他精神都快崩溃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褚燕已经顶着个熊猫眼,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他仍然没下定决心,是否跟曹营合作。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翌日中午,从赵家村屋舍内起床的崔云已经看到吴敦倚靠在院中的树下闭目养神。
吴敦摇了摇头,“他在犹豫。。。”
“正常,犹豫是对的,若是我,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法选边站队。三哥,你先好好休息吧,之后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说罢,崔云走上前,悄咪咪的在吴敦耳朵跟前嘀咕着。
原本还一脸平静如水的吴敦眉头开始皱起,听完崔云的话后,便满脸鄙夷的看着眼前这个小白脸。
崔云见吴敦这种表情,便问道,“三哥,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这事对你来说不难啊。。。”
吴敦点了点头,但仍然难掩嫌弃,“嗯,不难。。。但你五行缺一样。。。”
崔云一怔,没明白吴敦的话,“蛤?缺什么?”
“缺德。。。”
好吧,没想到三哥这样的老实人都学会玩梗了。
崔云解释道,“俗话说得好,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你去走一趟不就避免了我曹营将士们亲自上战场玩命,你这是积德了呀,老曹全家祖宗十八代都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的!”
“你尽管做,我缺的德,都转赠给你了,那你岂不是得谢谢我。”崔云的胳膊搭在吴敦的肩膀上一阵忽悠。
吴敦那是白眼直翻,啐了一口,“呸。。。不要脸。。。”
受够了的吴敦嫌弃的推开崔云的胳膊,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准备接下来的行动。
“啥情况啊?你跟三当家闹矛盾?”一旁啃着鸡腿的二狗走进院落,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崔云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被嫌弃了,明天晚上让他去执行一个任务。”
二狗愣了,“啥任务啊?你让他去女装?难怪他这么嫌弃你。。。”
“不是,一个把生米煮成熟饭的任务。”
二狗没听懂崔云在说什么,索性坐到一旁继续啃起了鸡腿。
翌日夜里,张牛角已经收到了常山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嗯,看来褚燕这小子果然有点门道,后天便可以带着军粮返回,只要再撑过一阵子就好了。”
“嘿嘿嘿,皇甫嵩和张角分出个胜负,老子再大军南下,以后我张牛角便是冀州和并州的王,啊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张牛角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搂着一名小妾,一边喝酒一边听取小喽啰的汇报。
俗话说得饱暖思那啥,每天好酒好肉的张牛角自己养的是膘肥体壮,而下面的小弟却个个面黄肌瘦,更有甚者还没鬼卒胖呢。。。
听到这么个好消息,张牛角的手也不老实,开始对身旁的小妾上下其手,弄得人家不断发出奇怪的声音。
那名小喽啰见状,也是十分有眼力见的赶忙退了出去,不再打扰大帅的好事。
可就当张牛角准备牛一下那小妾的时候,一道若有若无的杀意却突然从上方的房梁处冲着自己袭来。
电光火石间,血液喷涌四射,将大半个房间都给染红了。
而那名小妾此时已经身首分离了,死的不能再死。。。
“竟用女人挡刀。。。”
张牛角看着眼前的刺客,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嘿嘿嘿,老子哪管那么多,保命要紧!”
原来这刺客正是吴敦,只不过是蒙着面的,手中也并非承影,而是一柄普通的铁剑。
方才那一剑,确实是冲着张牛角杀去的,这家伙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反应力极快,他直接用自己的小妾做挡箭牌,躲过了吴敦致命的杀招。
只不过,他自己的脖颈处,也多了一道浅浅的剑痕,万幸没伤到颈动脉,否则他依然会死。
“说!谁派你来的?说出来老子给你留个全尸!”
张牛角大声吼叫着,那洪钟般的声音也引来了不少小弟过来保护大哥。
吴敦见状也不再犹豫,赶忙向门口冲去。那些前过来支援的小弟本就是些杂鱼,更没人是他一合之敌。
只要敢接近吴敦的,全部是一招毙命,动作十分干净利落。
张牛角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坐回原位,自顾自的喝酒,他连小妾都能毫不犹豫的牺牲掉,何况是一帮命如草芥的耗材小弟呢。
“大帅!让刺客跑了!那刺客身手极为滑溜,似乎很熟悉城内的地形,兄弟们压根抓不到他!”
张牛角的铁杆死忠郭大贤赶忙上前汇报情况,那紧张和焦急都写在了脸上,当年他亲爹病重都没这么担心过。
“屮!差一点命就没了。。。”他开始思考,到底是谁派的刺客想要他的命。
“大哥,我怀疑。。。”
张牛角挥手打断了郭大贤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自认为自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最有可能动手的人选。
“难怪这家伙要趁机带着部下以筹粮的名义回常山,原来是有这种打算。”
说到这里,张牛角那奇货可居的面容开始逐渐变得狰狞扭曲起来,活脱脱像一头看到了红布的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