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来了?”
不多时。
待金燕彻底在火把光芒下现出身形,陈云开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主要这妞儿也不知是傻还是怎的,穿的明显单薄。
这么冷的天,她原本娇嫩红润的小脸都被冻的发青了,眉毛上更是被大雪盖的都白了。
“我,我是来找你的。可,你那南城守备大营守卫那么森严,我,我不敢过去。正好晚上我看到你出门,就想叫你一声。谁知,你跑的那么快,我叫你你都不答应。我就在你们吃饭的酒馆外等着你,你,你还这般凶我……”
金燕越说越委屈,晶莹滚烫的泪珠不由断了帘的珠线般涌落,那种可怜与委屈,让陈云开都懵了。
“你,你还没吃饭?”
陈云开片刻才反应过来,忙快步上前来,一把便握住了金燕的小手。
果然。
如预想中一样,冰凉冰凉的。
“我怕跟丢了你,哪有时间吃饭?”
金燕愈发委屈,虽是被陈云开抓住了小手,却是负气转过头,根本不看陈云看。
陈云开不由摇头苦笑,又怎还能不明白金燕的意思?
这个‘侠女梦’患者,这是想以身饲虎呢。
“走,先跟我回营吃了饭再说。”
陈云开直接敞开了他的狼皮大袄,把金燕裹进他怀里,便簇拥着金燕往大营而去。
金燕却慌了,俏脸通红:
“你,你快放开我。好多人都看着呢……”
然而。
陈云开怎会理会她?嘴角止不住勾起高高笑意。
傻妞儿也有傻妞儿的好啊。
就这一点,金大海就罪不至死了。
…
安顿好了金燕,今晚虽还是要独守空房,陈云开心情却是好了许多。
毕竟。
相比于顾娇娇太小,王娇娘和小梅暂时都不合适,金燕可是正当时候,这枚娇俏的果实,已经成熟了,随时可以采摘……
次日一早。
看着陈云开竟和普通儿郎一样,顶着这么大的寒风,光着膀子便是在营中跑圈,金燕是真的被惊着了。
主要是她亲眼看到。
陈云开这会工夫,已经陪第三批儿郎跑操了。
这是个什么概念?
普通儿郎只需跑十圈便可,可,陈云开竟是已经跑了三十圈。
一圈至少一里地,也意味着陈云开一早至少跑了三十里地了……
金燕此时终于明白……
为什么她爹金大海那种枭雄之辈,都是畏惧陈云开如虎了。
这人,简直不是人啊……
陈云开此时却是神清气爽,笑着跑过来道:
“身子好些了么?我让火兵给你熬了姜丝羊汤,等下你多喝点,出点汗就好了。”
金燕俏脸顿时红了。
哪想到这般大庭广众之下,陈云开竟跑过来跟她说话的。
但她刚想说些什么,陈云开又道:
“先去吃饭吧。等我洗个澡,便陪你去买衣服。天天穿的跟个男人一般,像个什么样?”
“要你管。”
看陈云开说完便去急急收拾,金燕终于回神来,忍不住小声啐道。
但没片刻,金燕的心情便是止不住的好了起来。
虽然她是金大海的女儿,自幼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金银首饰,但,各种原因汇总,她自不可能在山寨中穿的太光鲜,穿她喜欢穿的女人衣服。
毕竟不合适。
可此时,她已经选择跟陈云开了,难道,终于可以穿自己喜欢穿的漂亮衣服了吗?
…
“陈云开,你,你休想用这些衣服和首饰便收买我!你不放了寨子里的父老,咱们依然是生死大敌,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傍晚。
堆满了各种漂亮衣服和金银首饰的马车里。
已经换上了一身极有女人味、尽显其曼妙身材的长裙和裘皮袄的金燕,小嘴里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凶巴巴的看向了陈云开。
陈云开愣了片晌才回神,不由笑着调侃:
“你怎的不放过我?跟我动手吗?你问问你爹敢不敢跟我动手?”
金燕顿时愣住了。
对啊。
以陈云开的身手,一百个她也不是陈云开的对手,她又怎能不放过陈云开呢?
“哼!”
但金燕还是不想示弱,娇哼一声便是别过头,不去看陈云开。
看着金燕这般娇俏模样,陈云开嘴角笑意不由更甚,止不住便想起了他的初恋。
可惜。
沧海已经变桑田,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
…
“爷,紧急军情!巡抚大人招您立刻过去!”
刚回到大营,陈云开正想着怎么逗逗金燕呢,值守的展鹏忽然快步迎上来低低禀报。
“嗯?”
陈云开眉头微皱,片刻道:
“走!”
很快。
陈云开便带着商老七等百多名亲卫,一路直接来到府衙。
府衙此时正在议事,陆续有人急急刚来。
陈云开刚进门便碰到了孙昌。
孙昌忙重重对陈云开点了点头,示意情况不是太妙。
陈云开用力摸了摸鼻子,忙快步跟上了孙昌的脚步。
此时。
府衙大堂内。
已经有不少文臣武将都到了,符游击他们明显来的更早。
而陈云开,则是唯一一个守备级的军官,其他的最低都是游击。
显然。
这是余大成对陈云开的特殊优待!
主坐上。
余大成面色极为凝重:
“诸位,事发突然,情况紧急,本官便长话短说!就在今早,朝廷发来急报!就在近日,辽东东江旅顺副将陈有时,广鹿岛副将毛承禄皆已反叛!总兵黄龙虽将叛乱镇压,但叛军拥有大量船只,似已经渡海而来!莱州城危矣!”
“诸位,尔等都是朝廷栋梁,深受皇恩浩荡,决不能让莱州城有失!本官奉朝廷调令,已经决定出兵,支援莱州城!下面,本官宣布调令!”
“是!”
众文臣武将包括陈云开在内,都是恭敬称是。
然而。
此时在场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各不相同!
别说符游击这镀金的公子哥了,便是孙昌的老眼中都是露出深深恐惧。
“此次大军由副将沈廷谕为中军主将,携中军两千六百余人,参将陶延鑨为副……”
余大成此时明显也虚的不行,却还是强撑着颤抖宣读调令。
不多时便轮到了陈云开:
“令南门守备陈云开,携本部人马,归拢与游击孙昌麾下!”
而陈云开已经是最后一人,待宣读完调令,余大成强打起精神喝道:
“诸君,国难当头,还望诸君忠心体国,为圣上,为朝廷分忧!本官在此,拜托诸君了!”
然而。
原本该回应的‘愿为大人效死’,此时却竟是没有半点动静,竟没有一人说话的。
便是陈云开下意识想表态,一时也只能是强忍住。
毕竟。
他就算再瞧不上这帮只会吃空饷、喝兵血、开赌场的军头们,但在此时他们已经是一个整体,陈云开总不能当面拆他们的台。
那后面只会是地狱难度,更玩不下去了。
至少有他们在,多少还能为陈云开当个靶子,有所承托!
眼见场面实在是进行不下去了,沈廷谕这才起身来拱手道:
“愿为大人分忧!”
“愿为大人分忧……”
听到沈廷谕喊得是‘分忧’而不是‘效死’,周围人群这才是有了反应,忙是纷纷出列表态。
陈云开自也混在人群之中,心中一时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余大成早些时间便放弃幻想,准备战斗,何至于到此时,几乎完全丧失了对军队的指挥权……
奈何。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如果……
余大成自也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失控,但他已经无力改变,甚至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哪怕陈云开是他的心腹,却究竟位卑职低,在这种场合也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表态的。
“诸君,共勉!国事,便拜托诸君了!”
最后。
余大成还是调整心情,对众人深深一礼到底。
可陈云开却非常清晰的看到:
在这一瞬间,他那种无比疲惫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