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凉没想到陈慕青是如此一如既往的直白。
“我……不确定。但实话说,我一直觉得帮助别人是自己本分。我用真心和诚意换来的不该是这些。”
陈慕青:“可是现在有人要害你。就拿你的这个软肋来害你。”
李砚凉:“所以你认为乐于助人是软肋?”
陈慕青:“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莽撞助人就会成为软肋。刚才要是冲动的是你,他们恐怕会立刻递出第二招。那个受害者看到救人的是蒙氏兄弟,而不是你,露出的显然是失望的表情。但你们都喝了,所以你们没发现。”
李砚凉压低声音:“你认为他们是冲我来的?”
陈慕青点点头,“谢不巽的概率更高,姜斐没这么有脑子。但这不像是谢不巽平日里的手段。”
李砚凉沉默不语。
陈慕青的话在耳边响起。
“这个社会对于无依无靠的强者而言,是很残忍的。李砚凉。”
李砚凉头也不抬:“你什么意思。”
陈慕青:“字面意思。你现在对于谢家和姜家而言,就是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成绩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算,你在他们眼中,就是蝼蚁,随意踩踏的强壮的蝼蚁。”
李砚凉攥着拳头,愤怒使他极度冷静,他的手在抖,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表现出愤怒。
一旦表现出愤怒,就会因愤怒失去理智,那样就着了幕后黑手的道。
陈慕青欣赏打量了他一眼:“别怕,陈家会护着你的。何况,你父母虽然低调,但实际上,官大一级压死人,谢家那几个老登不敢对你做什么。”
李砚凉一愣,转头问:“你怎么知道我爹妈干什么的?他们俩都不知道。而且我从来都没跟你说过。”
李砚凉口中的他们俩,指歪在凳子上气得睡着以后还在说梦话骂人的蒙氏活宝一对。
陈慕青脸上的笑意深邃,“我不仅知道你爹妈干什么的,还知道你爷爷奶奶干什么的,以及,我还知道你祖上是干什么的。”
李砚凉:“???”
有点吓人。
李砚凉:“你调查过我?这么细?实话说,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父母的职位,仅此而已。”
陈慕青笑吟吟地靠在椅背上:“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李砚凉好奇心都要飞上天了,“别卖关子!”
陈慕青摇头,笑而不语。
*
某个灯红酒绿的包厢。
谢长坤接了个电话后,面色阴狠。
谢不巽在一旁吃喝玩乐,完全没留意到他哥的表情,他脚下踩着一个人跪着的人,狠狠地玩弄着对方的后脑勺。
骆磷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屈辱、不甘,背后源源不断传来另一个人让人恶心的脚臭味。
可对方捏着他弟弟的命,他不得不这样做。
这时,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谢不巽一惊,忙问,“哥,你怎么了?这么生气?”
谢长坤指着谢不巽的鼻子说道:“你丫怎么惹了这么个硬茬?闻家的电话给我爹那打爆了!你说你踏马惹闻家干什么!”
谢不巽一愣,一脚把骆磷踹到一边,穿上拖鞋赶忙跑到谢广坤身边坐下,极其讨好而低眉顺眼,“哥,你是不是搞错了!闻家那边怎么会帮李砚凉他们说话!”
谢长坤:“事实就是,他们在帮李砚凉说话。”
谢不巽咋舌:“妈的这人到底什么魅力,连闻晟都这么服他!”
“还有,为什么我的人告诉我,他身边还站着个陈家的人?”
谢不巽两眼一抹黑:“什么?!谁?我没注意啊!”
谢长坤恶狠狠地给谢不巽扇了一巴掌:“没注意就对了,那就说明那人不是单纯姓陈,而真是陈家人!你能不能消停点?!你自己想想,我至今给你花了多少钱让你进那个学校?你真想让你爹知道你连高中都没能毕业?!连大专你都上不去!废物!”
“哥!别啊!别这样!我爹会把我打死的!哥!这世界上就你对我最好了!你再帮帮我吧!我就是看不惯他一直是榜1,我就想让他不能考试、退学而已,你再帮帮我吧!这样,你只要能帮我这个忙,我把宁观月给你送来,怎么样?!”
谢长坤:“去去去,就知道嘴贫。你还能把宁观月送来?说什么屁话,你痴人说梦呢!”
谢不巽得意洋洋地指着骆磷说道,“你别不信,我整omega有一套。你看他弟,他弟不仅在我那做狗,连他哥都得给我做狗。不然,你以为你今天派过去那个omega,是谁教出来的狗?”
谢长坤问:“真的?”
谢不巽点头:“嗯!真的,不骗你。”
谢长坤一想到宁观月的脸,舌尖划过嘴唇,眼冒精光,“行,你哥我再信你一次。”
这时,有人敲门。
谢长坤:“进来。”
看到来人,谢长坤一下坐直了,冷汗直冒:“这……霍三少爷怎么能光顾我这小店啊?”
霍峥炎靠在门边,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挂着标志性的微笑:“来找你借个人。”
谢长坤点头哈腰地赶忙站起来,让所有人列成一排:“来来,三少爷,您点,您随便点。”
这等谄媚自然无法入得了霍峥炎的眼。
在他这种纯血演技派面前,这种表演出来的谄媚太好识破,无非是怕得罪、想得利,又好自尊,才做此强调。
霍峥炎眸光冷淡地略过谢长坤,手指向骆磷:“那人给我,有用。”
包厢内,所有人面面相觑。
他们看向跪在地下的那条“狗”,却难以理解这“狗”怎么突然就成了霍家三少爷青睐的对象了。
就算是“有用”这两个字,也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骆磷怎么能跟霍家扯到一块去。
这可是实打实的一对无权无势的孤儿兄弟。
难道像传闻那样,霍三少爷来者不拒,还对Alpha特感兴趣?
谢不巽十分惊讶,刚想要出言拒绝,却在对上谢长坤的目光时,又退了回去,怂怂地缩脖子。
谢长坤立刻应道,“哎,哎,您带他走吧。这个,费用就别付了,有需要您再来。”
霍峥炎勾勾唇角,对着骆磷睥睨:“过来。”
骆磷低着头,满眼猩红,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霍峥炎。
他跟在霍峥炎身后,沉默地上了车。
可这辆车,始终在同一片街区上兜圈子。
骆磷终于忍不住了,问:“霍峥炎,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峥炎抿了口酒,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忍不住了啊。”
骆磷:“你有话就直说!”
“李砚凉。你给了他什么,他为什么愿意带你?”
骆磷:“你别搞错了,是我求他带我的,我想拿一等奖学金给弟弟凑医药费,我求他带我拿高分。”
霍峥炎修长的手摇着红酒杯,侧眼望向骆磷。
骆磷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被一个毒蛇盯上了,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如此背脊发凉的恐慌,就连知道弟弟出事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可偏偏霍峥炎脸上,只不过是最寻常的笑。
那不再温柔的嗓子里,挤出如修罗一般的询问。
“啊呀。真的嘛?你求他,他大发善心,而你什么都不用给,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