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罕思来想去,仍然觉得心中郁气难消,就径直去找了被囚于府中的徐京。
“败了?”
“败了。”
徐京一看阿萨罕的面色,就猜到了此战的结果。
“那你来找我作甚?”他问。
“我看到了,他们身上确实穿着黑色的东西。”阿萨罕严肃地道:“你确定当时看到那黑色的东西被射穿?”
徐京点头,道:
“我确定弩箭射中了不少大乾兵,他们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可是……
今日他们那般近距离地使用弩箭,除了射中了不少战马之外,根本没有人受伤。
也正因此,他们才会士气大跌,迅速败下阵来。
若是徐京所说不假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们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已经更新了盔甲。
现在的盔甲已是无法用弩箭射穿了。
徐京向来善于观察,他一看阿萨罕这神情就知道问题是出在那些黑色的奇怪盔甲上。
“你带的弩箭无法将其射穿?”他问。
“嗯。”阿萨罕烦躁地道:“五千精兵,几乎每人都有弩箭,但随司鸿景出城的大乾兵没有一个是被射死的。”
这下,徐京懂了。
他双拳紧攥,心中气愤难忍。
明明从前他已经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只要攻下东平关,他就能带领金国兵直捣皇城。
金国皇帝答应过他,定会饶司鸿景一命,并且将司鸿越交给他处理。
他已经想了千百种让司鸿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
可现在……
东平关都拿不下来,何谈复仇?
“必须要尽快拿下东平关,迟则生变。”阿萨罕神色严肃地道。
“我认同。可现在军心涣散,何解?”徐京难得和阿萨罕平静地聊起现在的情况。
阿萨罕咬了咬牙,道:
“我会请求圣上派援兵相助,到时大军压境,无论损耗多少人,也必须要强行破城拿下东平关,到时,圣上看在拿下东平关的功绩上,也不会太过责难。”
真用人海战术,只怕到时候赢了也不会获得圣上的赞赏,说不定还要被斥责。
但……
阿萨罕和徐京对视一眼。
两人难得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他们要的是大乾覆灭,而不是小小东平关的功绩。
“那这事儿就交给将军了。”徐京拱手,道。
“嗯。”阿萨罕道:“看在你一心为金国的份上,我会替你向圣上求情,你最好不要再犯上次之错,否则,我定要斩了你。”
……
与朔关将士们萎靡不振的气氛不同。
司鸿景率兵回来时,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
将士们高举长枪,挥舞着,呐喊着东平关必胜,大乾必胜,甚至还有人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监军也站在人群中,跟着东平关的将士们一起高声喊着。
只是……
太监的嗓音有点过于独特。
不少人都看了过去。
监军面上一红,顿了顿,深吸口气,张口继续高喊着大乾必胜。
东平关的将士们一看,连皇上派来的监军都在支持他们,顿时就更加激动了。
呐喊声就连城中百姓家中都听得清楚。
百姓们一听到将士们喜悦的呼喊声,就知道是他们的大将军又打胜仗了。
从前……
从前他们只能躲在家中,听着外面战鼓的声响、厮杀的声音甚至是……东平关将士们惨痛的叫声。
每次战后,城中的气氛都十分压抑。
到处都是伤残的将士,四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尸体一具一具地运出,看得人都不由得心生绝望。
不少百姓都在床头放了农耕的用具,做好了东平关会被破,他们要和金国兵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
可现在不同了。
有了神明相助,东平关终于有了转机。
这点百姓们从城中巡逻的将士们身上就能看出。
当时,将士们骨瘦如柴,眼神浑浊,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倒一般。
可现在,将士们容光焕发,走路步伐铿锵有力,有些眼熟的小兵小脸儿都肉眼可见地圆了一些。
不再形如枯槁。
百姓们看着心中就安定了许多。
再接着,东平关守城获胜,将敌人打了个屁滚尿流。
百姓们顿时生出了希望来。
至于现在……
他们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因为东平关的将士们已经开始主动出击了。
而且,主动出击还获得了胜利。
拿着圣旨来的王大人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生怕自己传个旨把自己的小命给丢在这边关荒凉的。
此时听到外面的欢呼声,他才猛地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脑袋还能稳稳地待在脖子上几天。
现在他只希望书信能够快些抵京,呈给圣上。
等圣上下令司鸿景立刻起程回京,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了。
“搞定了。”
司鸿景回到营帐,就见仲义邀功似的走了过来。
“多谢。”
“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东平关的百姓!”仲义臭屁地道。
司鸿景无奈摇头,明显对这个好友的尿性很是了解。
果然,见司鸿景不接话,仲义立刻就急了,道:
“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也不是不可。”
司鸿景挑眉,示意他有屁快放。
“上次那个美人,我一直没能找到她的踪迹,你能不能……”
司鸿景:……
“可能她根本就不是东平关的人吧。”他道。
“东平关战乱不断,若她不是东平关的人,怎会一介女子大晚上孤身在街上游荡呢。”仲义道。
他确定,那个美人绝对是东平关的人。
可他已经旁敲侧击问过很多人了。
根本没人知道谁家有样貌极为出众的小姐。
他这才只能找上司鸿景,希望他能帮帮忙。
司鸿景和仲义四目相对,突然觉得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狂跳。
至交好友对自己心上的女子有想法。
何解?
他清了清嗓子,就在仲义以为他要答应时,他一脸正色地道:
“你不是说了,一切都是为了东平关百姓?”
那又何谈感谢。
既然无须感谢,那他就不用帮仲义找人了。
仲义:……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早知他就不该和司鸿景假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