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便说清婉和兄长会在一起,如今果不其然。”
辽东侯府,烛光温柔,沈一刀拥着东方姑娘,看着熟睡的儿子沈晴空,笑着说起柳清婉与沈炼的事情。
东方姑娘摇摇头道:“我原本是打算让清婉成为兄长的妾室,但现在看兄长的意思怕是很难,也罢,既如此,就随兄长的心意吧。”
东方姑娘握住沈一刀的手,说起金风细雨楼的事情。
“金风细雨楼实力不弱,六分半堂能够维持住如今的局面,已然是极为难得。”
“偏偏雷纯与狄飞惊竟然调兵遣将,打算袭击金风细雨楼,这当中绝对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问题。”
“雷纯与狄飞惊不是那样不管不顾的人。”
“其次韩旷突然终结进攻金风细雨楼的行动,入宫参奏你与兄长,手中必然已经握有证据。”
“根据情报,这一次的证据乃是由一男一女提供的,二人来自于海外,男的四十上下,嗜酒如命,狂妄浪荡,女的年纪十八上下,姿容绝丽。”
沈一刀把玩着东方姑娘白皙纤细的手指,将这些消息汇聚在一起,蓦的笑道:“皇帝对我与兄长恩宠至极,又下诏让我与兄长在九月十五前往皇宫谢恩。”
“如此可见宴无好宴,这一去就像沛公入鸿门,九死一生。”
东方姑娘扬起头,白皙的脖颈宛如天鹅修长美丽:“我已调动童百熊,共一千精锐好手在过去一年秘密潜入京城,只要你需要,随时随地可以在京城掀起巨大的混乱!”
沈一刀微微摇头:“暂时还不需要,皇帝要处理我们,实际上是韩旷在幕后操纵,韩旷此人经过与皇帝的争端,早已不信任皇帝,他一定留有后手。”
“只待他觉得我与兄长再无还手之力,便会启动自己的后手,到那时才是天崩地裂之时。”
东方姑娘的一双翦水秋瞳中流露出一抹不可置信。
沈一刀的话让她心底升起极为不敢想象的推测:“你是说韩旷会废帝?”
沈一刀微微颔首。
东方姑娘黛眉微蹙,仍不敢相信:“可是京师有诸葛神侯坐镇,皇室同样有隐秘高手,比如上一次与朱无视大战的曹佑翔,韩旷如何废帝?”
东方姑娘一直以来所想的也只是带着沈一刀与沈炼在事不可为的时候能够顺利离开京城,至于说废帝,亦或者弑帝,这是东方姑娘想过却认为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沈一刀想到辽东女真的崛起以及韩旷府宅当中的元十三限,神色凝重:“韩旷手中一定有可以解决诸葛神侯威胁的人,甚至是压制诸葛神侯的武道高手。”
“辽东女真突然崛起,横扫无敌,也必然有着自己的隐秘,若是韩旷与辽东女真联合,未必不可以废帝,并且改朝换代。”
“辽东女真一旦入关,整合南方之力,平定叛乱与抵挡蒙古、突厥都不会成为什么问题。”
东方姑娘愕然的看着沈一刀:“你是说东林党会和辽东女真合作?这怎么可能?”
沈一刀看着东方姑娘错愕的目光,方才意识到他能这样推测是因为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深知东林党后期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东林党早已不是刚成立时候的东林党。
为了保护手中的权力,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联合辽东女真也不是不能做的事情。
只是对这个时代的朝堂、江湖、民间而言,东林党有着一开始的形象在,哪怕如东方姑娘想得最多也就是争权夺利,但绝不会想到东林党会引狼入室。
沈一刀握紧东方姑娘的手:“这个可能不仅存在,而且可能性非常大。”
东方姑娘沉声道:“如果是这样,那的确麻烦了。”
沈一刀看着她担忧的模样,显然是辽东女真的变量太大,超过她的预想。
沈一刀安慰道:“不必担心,纵然辽东女真真的来了,我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东方姑娘臻首轻点。
.......
一夜无言,次日一早,沈一刀一面命人将押送过来的向无踪押赴刑场,一面找到张合,询问今年秋斩的事情。
不到两年的时间,张合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须发都已灰白,整个人透出一股沉沉暮气。
再见沈一刀,他动作有些踉跄的见礼:“拜见二爷,二爷大胜,得封逍遥侯,小的给二爷道贺。”
沈一刀随手渡过去一缕真元,张合顿时感觉身体好了很多。
他心中愈发敬畏,躬着身子,听候沈一刀的吩咐。
“张合,你怎么变成这样?”
“二爷,去年您不在,秋斩人数上千,我招了九个刽子手,一夜之间全部脱了相,惨死在家中,非但是他们自己,这一次连他们的亲人都未能逃脱。”
“太惨了!”
“那场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张合心有余悸,面色惨白,沈一刀又渡过去一缕真元,助他恢复心境。
张合接着道:“今年秋斩人数足足两千人,我已经没有刽子手可用了,说句真心话,我的老婆孩子早已悄悄逃去福州了,还望二爷能看在往日情分上,照顾一下。”
沈一刀心中一动,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合,他竟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真有这么多需要斩杀的恶人?”
张合哈哈一笑,极尽嘲讽:“二爷,咱们都是吃这一行饭的,实话实话,够得上斩首的能有几人,就这大牢里面两千人,起码一千九百九十九人放在过去也不过就是蹲大狱,刺字,流放的惩罚。”
“然而当今陛下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在他眼里,这两千人都是不知君王忠义的恶人,全部要杀,要明正典刑,我去哪里找人杀去!”
张合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吏,此时此刻竟不管不顾,显然也已被逼到绝境。
沈一刀微微沉默,皇帝的性格如今已渐渐被大部分人摸清,先帝庸碌贪玩,但还不至于让张合这等小吏怨恨到如此程度。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猛地看向张合:“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张合道:“东林书院的学生经常与我们讲啊。”
沈一刀刀眼冷冽,果不其然,韩旷准备废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