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容宜正和白姣等人面对面坐着吃饭的,腰间挂着的一块漆黑木牌忽地闪烁起亮光。
坐在容宜对面的封翎仗着自己的个头高,正巧撞见那牌子发光的一幕。当下放下碗筷指了指那木牌,对容宜说道:“容宜,你腰上拴着的东西在发光。”
柳问泽和容宜纷纷回首看去,就瞧见那块牌子急促地泛着幽暗的光芒。
柳问泽伸手将那牌子解下,指尖无意触到容宜的腰际。这一不经意的动作惹得容宜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容宜?”柳问泽将牌子递到容宜跟前,却发现她并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好奇。
容宜神情有些僵硬地伸手接过那块牌子,木然道:“无事。”
柳问泽眨了眨眼睛,看着容宜接下来的动作。
这牌子他是认得的,是魔界之物,想来是魔界有人联络容宜。
容宜并不打算避讳在场的另外三人,于她而言,他们都是自己信任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回避的。
白姣却是好奇地盯着容宜手中的牌子。
自打她知晓容宜是魔界来的人之后,她对于容宜身所携带的,亦或是平时所使用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为这事她也没少被封翎嘲笑。
容宜指尖抚过那牌面,下一刻一道紧张急促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大人!您可否来一趟川城,有人盯上了您手中的令牌。”林老匆忙仓促的话语透过木牌传出,转瞬即逝,听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追赶他一般。
在场的四人齐齐变了脸色,容宜抿唇盯着自己掌心处卧着的木牌。
“容宜……他说的可是屠魔令?”白姣出声问道。
容宜点了点头,“当日我在川城遇到一灵符师,他自称他的祖上当年是参与屠魔令掩藏中、的一员,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家族也一直在寻找能够唤醒屠魔令的人。”
封翎听到容宜的回答,眸底多了几分深意。
据他所知,这屠魔令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魔族都可以使用,只有特定之人才可唤醒。
而这个人是容宜的话……这情况恐怕会更加棘手。
当年身怀屠魔令的魔族都对抗不了神界的神君,更何况现在唤醒屠魔令的人是魔魂受损,实力大跌的容宜。
“那川城……你可是要去?”
容宜抬头看向封翎,看清他眼底的深色,知晓他恐怕是不赞成自己以身涉险。
果不其然,没等容宜开口,就听到封翎接下来继续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容宜,这个道理你也该听说过。”
既然现在有人盯上了屠魔令,那容宜是万万不可在出现在未知的敌人面前,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谁都护不住她。
其实对于封翎所说的,容宜也理解。但是那林氏既然肯奉自己为主,还将守护千年的屠魔令双手奉上,这份情义容宜并不想辜负。
魔界的人唤她一声君上,那她便要护他们无虞,让他们世代不受战火侵扰。林氏一脉肯不辞辛劳守护他们魔界至宝千年,容宜说什么也不想愧对他们。
封翎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容宜,待看到她岿然不动的神色时,封翎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再有用。
想到这里,封翎不由得失笑。
到底还是他认识的容宜,一点也没变。即便知道前方是万劫不复,也依然义无反顾。
柳问泽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容宜,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的容宜,做什么都是对的。
容宜稍作休息了一会,就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前往川城。
趁着容宜在自己房间整理东西的时候,封翎将柳问泽叫了出来。
柳问泽比之封翎还要高一个脑袋,但饶是如此,封翎依然不惧地昂首注视着柳问泽。
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让这个男人跟随在容宜身侧。
“当年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容宜。”封翎兀然开口,转而带着几分讥诮笑道:“但是倘若有朝一日容宜想起来了,我不但不会帮你解释,只会落井下石。”
柳问泽轻抬眉眼,扫了他一眼,仗着自己的个头居高临下道:“用不着你帮我解释,我自会和容宜说清楚。”
“到时候……即便是她怨我还是原谅我,我都认。”
“嗤。”封翎轻蔑地笑了一声,“话别说这么满,照顾好容宜,我不想再看到半年前的局面。”
“不然……”封翎忽地贴近了柳问泽,嗓音森冷低沉,恍如鬼魅,“我会亲手用我的手,将你寸寸撕碎。”
柳问泽眸子一沉,将人推开。
威胁就威胁,靠他这么近做什么。
容宜整理好行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柳问泽和封翎二人相携而来。
看到两个人和谐相处的画面,容宜忍不住挑了挑眉。
“容宜,收拾好了吗?”柳问泽眉眼带笑地看着容宜,温和道。
“嗯。”容宜轻声应道,朝他走去。
待行到封翎身边的时候,封翎忽然拉住容宜,不容置喙道:“容宜,你要平安回来。”
容宜不解地多看了他几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承诺自己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平安归来。
封翎这才放开她。
容宜甫一来到柳问泽身前,就被他同样扣住手腕,说什么也不肯放。
封翎斜了眼柳问泽幼稚的动作,不置可否。
等到容宜离去,白姣就看到封翎转身去了魏初的住处,在他在栽种的桃树下刨了几坛子酒出来,抱着去了自己的院子。
白姣看到某个肆意妄为的大佬,啧啧有声,好心替他将那堆刨出来的泥土掩埋了回去。
等到白姣擦了擦手,去封翎的住处寻他的时候,就看到他脚下倒了一个空酒坛。
白姣瞳孔一缩。
封翎向来是个克制谨慎的人,很少会放任自己喝这样多的酒。
“坐吧。”封翎看到那抹翩跹的白色衣角,随意地开口,扔了一个小酒坛给她,“只准喝半坛。”
白姣脸一黑,不客气地揭开酒封,仰首就是小半坛。
二人就这般无言对坐,闷不做声地各喝各的酒。
忽地,白姣听到自己身侧的封翎说了一句话。
“白姣,你知道吗,这揽月国其实是容宜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