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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郑世子忽带兵协助齐僖公在历下(济南历城县)一战击败北戎,杀得北戎全军覆没。

世子忽将北戎元帅大良、小良以及一些敌将的首级送到齐侯的军前献功。

齐侯大喜:“若不是世子如此英勇,北戎怎么会被打败。这下好了,我们齐国的北方从此就安宁了。这都是世子你的功劳啊。”

世子忽回答:“偶尔效劳一次,不算什么功劳,您太客气了。”

此时鲁国、卫国的援兵还在路上呢。

于是齐僖公派使臣前往迎接,告诉他们已经打完仗了,不用来了,回去吧,以免再多走冤枉路。

齐僖公大排筵席,专门招待世子忽。席间又提起想要把女儿嫁给世子忽的事(席间又说起:“小女愿备箕帚。”),世子忽再三谦让。

注:【箕帚:箕帚,ji zhou,畚箕ben ji与扫帚sao zhou之类的洒扫工具,借指负担家务劳动,代指妻子。】

为何说“又提起”?原来,在周桓王初年,齐国曾与郑国在石门为对抗鲁国而结盟,就是历史所说的“石门之盟”。

注:【石门:今山东平阴县北】

当时齐僖公就要把女儿嫁给世子忽,结为儿女亲家,郑庄公当时也没明确表态,说等回去与儿子商量一下再回复。

回国后对世子忽说起此事,世子忽说:“妻着,齐也,故曰配偶(夫妻要平等,平起平坐)。现在的形势是,我郑国弱小,而齐国强大,我可不敢高攀。”

郑庄公说:“是他齐国先提出来的,不是我求他的。如果与齐国结亲,有事可以仰仗娘家人啊,你怎么会不愿意呢?”

世子忽回答:“大丈夫应该自强自立,怎么能够仰仗婚姻来解决前程呢?”

郑庄公夸赞世子忽有志气,于是不再勉强。

后来齐国使臣来到郑国,把世子忽不愿意接受这桩婚事告诉齐僖公,齐僖公感叹:“郑世子真是个男子汉,好样的。我女儿现在还小,等以后再说吧。”

筵席结束后,齐僖公委托夷仲年私下请求高渠弥(郑国大夫)撮合此事。

注:【夷仲年:齐僖公的同父异母弟弟,又称齐仲年、季仲年,是后文叙述的齐前废公公孙无知的父亲】

夷仲年对高渠弥说:“我们君主羡慕世子是个英雄人物,愿意结为姻亲。之前提亲他没同意,今日又提及亲事,世子还是不答应,不知道为何?请大夫您做做工作,如能成全此婚事,必然厚礼相谢(寡君慕世子英雄,愿结姻好。前番遣使,未蒙见允,今日寡君亲与世子言之,世子执意不从,不知何意?大夫能玉成其事,请以白璧二双,黄金百镒为献)。”

高渠弥领受了命令,来见世子忽,劝世子忽说:“这是件好事啊,如果结成亲事,以后得到大国娘家的帮助,会有许多好处啊(若谐婚好,异日得此大国相助,亦是美事)。”

世子忽说:“当年我们郑国还不怎么样的时候,齐侯就想要结成这门亲事,我很感谢他,没有同意。今天我们奉命来救援齐国,庆幸胜利了,如果这时再领个媳妇回去,外人必定说我是依仗这点战功而强行求婚,让外人议论那就不好听了(昔年无事之日,蒙齐侯欲婚我,我尚然不敢仰攀;今奉命救齐,幸而成功,乃受室而归,外人必谓我挟功求娶,何以自明)。”

高渠弥再三撺掇,世子忽就是不同意。

次日,齐僖公又派夷仲年来协商婚事,世子忽还是再三推脱,说:“未接受父亲的指示,私自结婚,是有罪过的。”

当即告辞,领兵回国。

齐僖公知道后非常愤怒,说:“真是不给面子。我有这么美丽的女儿,难道还怕嫁不出去吗?”

再说世子忽回国,将辞婚之事告知父亲郑庄公,郑庄公说:“我儿子能自立功业,不愁没有好姻缘。”

正卿祭(zhai)足私下里对高渠弥说:“主公有好几个宠爱的儿子,公子突、公子仪、公子亹(wei)三人,都有渴望得到君位的心思和志向。世子忽如果能与大国的公主结婚,还能作为稳定君位的外援。齐国不主动谈论亲事,我们还要主动去求婚呢,怎么还把这事儿给回绝了呢?怎么这么没有政治眼光呢(君多内宠,公子突,公子仪,公子亹三人,皆有觊觎之志。世子若结婚大国,犹可借其助援,齐不议婚,犹当请之,奈何自翦羽翼耶?吾子从行,何不谏之)。”

说后连声叹息。

髯翁有诗,单论子忽辞婚之事。

诗曰:

丈夫作事有刚柔,未必辞婚便失谋。

试咏《载驱》并《敝笱》,鲁桓可是得长筹?

注:1.【《载驱》、《敝笱》:皆《诗经.齐风》之中的篇名。都是讽刺齐僖公之女文姜的。《载驱》讽刺文姜虽已出嫁,仍归国与其同父异母之兄齐襄公私通。《敝笱gou》则讽刺文姜之夫鲁桓公不能阻止文姜的淫乱行为。】

2.【鲁桓可是得长筹:鲁桓,即鲁桓公姬允,在位18年(公元前711年-公元前694年)。齐僖公欲许婚郑子忽不成,乃将文姜嫁给鲁桓公。但鲁桓公终于因为发现文姜与其哥哥私通一事而遭杀害。这句话反问鲁桓公与文姜成婚不知是否算是好的谋划?筹,筹码、谋划】

高渠弥向来与公子亹交情很好,听到祭足的一番话后,若有所思,于是更加与公子亹亲密交往了。

世子忽观察到这一情况,对父亲郑庄公说:“高渠弥与公子亹私下交往亲密,必定不怀好意。”

郑庄公找来高渠弥,告诫他做事要规范,要守规矩。

高渠弥低头认错。

转身就来公子亹处说受到了主公的批评和警告。

公子亹说:“我父亲想要提拔你作正卿,被世子忽劝阻了,今日又阻止我俩的交往。我父亲在的时候都能这样,要是日后父亲不在了,那还能容得了我们吗?”

高渠弥说:“世子忽优柔寡断,不可能害我们,不必担忧。”

自此公子亹与高渠弥对世子忽就有了嫌隙,后来高渠弥杀死忽而拥立亹,根源就在于此。

再说祭足为世子忽出谋划策,与陈国结为姻亲、与卫国订立同盟,这样就能有稳固的外援来确保自己在郑国的地位了。

于是征得郑庄公同意,派遣使臣到陈国求婚,迎娶妫(gui)氏为嫡妻。

这是公元前710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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