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杀清狗,杀、、”
一炷香过后,率先出击的王屏藩和王辅臣部,一个个举着小圆盾,扛着云梯,很快越过了护城河,顶着巨大的伤亡,开始准备蚁附了。
“上上上,往上冲,不要停”
周边布满了重盾,站在云梯下面的悍将王屏藩,左手举着小圆盾,焦急的不得了,猫着腰嘶吼着,催促云梯上的亲兵死士往上冲杀。
再怎么勇猛无敌,也不可能第一个冲上去啊,他也久经沙场的人精,不然的话,坟头草都老高了。
“杀清狗、、杀、、”
“杀明贼、、杀、、”
“铿锵、铛、、”
弹指间,城头上的明清双方的喊杀声,刀剑砍杀声,突然密集起来,接着就是惨叫连连。
“嗤、啊、、”
“嘭、嘭、嘭”
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有尸体、残骸、伤兵,也有大石块,把下面的硬土、士卒、圆盾砸的砰砰响。
“鸟铳手,弓弩手,瞄准清狗,放、、”
站在护城河东岸的副将邵尔岱,趁着长枪兵冲击大豁口的空档,也没有丝毫闲着,开始指挥鸟铳和弓箭手支援登城的友军。
“抬枪手,全体换大散子”
“第一排,瞄准城墙清狗,放、、”
150米开外,已经挪到前面的抬枪阵,在千总钟耐尔的指挥下,也开始火力支援城头友军。
“咻咻咻,啪啪啪”
“他娘的,快快快,重盾兵在前,火炮抬上去”
老武夫线国安,顶盔掼甲的站在军阵后面,躲在亲兵重盾里面,丝毫不在意漫天挥舞的弹雨箭雨,有条不紊的指挥将士冲击缺口。
他可不是血气方刚的王屏藩、马鹞子,两军对垒胆气杀气重要,领兵大将的排兵布阵能力更显着。
“报”
就在前阵如火如荼攻城时,大头兵马承荫突然快马跑回后阵,对着岷王监国和刘军师,大声说道:
“启禀监国”
“这是前阵刚收到的投诚书,上面有两广总督的印玺和李栖风的私人印信”
两刻钟以前,眼见着明军要大举攻城了,阴险狡诈的老匹夫李栖风,又使出奸诈手段了,赶紧让麾下亲信,射出早已准备多时的投降书。
站在旁边的左军师刘玄初,满脸惊奇的接过李栖风的投诚书,在朱雍槺的默许下,开始放声念道:
“岷王监国在上,大明甘肃总兵李栖风泣血叩拜”
“大明甲申天变,末将人在满清心在汉,日思夜想,宿不能寐,魂牵梦绕,心系大明天兵天将,光复华夏”
“然满清国法军法严苛,边关镇将守土职责不满30日者,屠戮九族,鸡犬不留”
“恳求英明神武的岷王监国,宽限些时日,末将必定率麾下大小将校2万余人,弃暗投明,举城投诚”
不愧是久经风浪的两广总督,书信里说的有理有据,动听悦耳,让周边的一众中军文臣将校,无不惊诧咋舌。
“监国威武”
“大明万岁”
“老匹夫扛不住了”
“老贼投降了,好啊”
“监国,可以把将士们撤下来了,以免伤亡过大”
“监国,下令吧”
、、、、
益阳王朱俨锦、德阳王朱至睿、光泽王朱俨铁、世子莫元清、武靖侯王国玺和岐山侯王会,一个个满怀激动,纷纷站出来,七嘴八舌的大声劝说道。
心中都在想,这个位高权重的满清两广总督,终于想通了,愿意献城投降了,明军也可以大大减少伤亡。
要知道前阵的将士,8000多人,还有大几千青壮,可以说每个呼吸都在不停伤亡。
“监国,此书不可信”
“监国,李栖风在诈降,攻城不能停”
后面的户部主事黄殿卿和郭天祯,则是一脸的凝重,半晌后,钢牙一咬跟着猛的站出来,大声反驳。
而站在另一边的武将潘贞、丁义、欧阳卫、李槐序、线成仁等人,则是一脸的沉默,波澜不惊,等待监国的将令。
待众人说的差不多了,左军师刘玄初才慢慢收起书信,转交给朱雍槺,然后从容淡定、满怀信心的大声说道:
“监国,满清的守城军法不可信,时机更不对,老贼是在诈降”
他也是在满清平西王手下混过的,还是数一数二的谋士,怎么就没听说过这种鬼话军法?真他喵的混弄老鬼了。
更重要的是,投诚的时间太不对了,明军围城都快半个月了,早不降晚不降,偏偏破城陷城的时候再投诚。
哄骗三岁小儿的把戏而已,真拿他这个军师谋士是吃干饭的?妥妥的骑脸输出啊,太看不起人了。
“哈哈哈”
“我尼玛”
岷王朱雍槺,则是看着手中的投诚书,陷入深深的无语中,半晌后才哈哈一笑,又来一个暴口。
这个老匹夫,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啊,真拿他是三岁孩童啊,如此儿戏手段,还以为他是首鼠两端的郑氏大军阀啊。
真是活见了鬼了,李鬼遇到李逵,瞬间贼形毕露,两世为人的朱雍槺,竟然遇到了满清诈骗犯。
“撕拉、呲、呲、、、”
“哗哗哗”
岷王朱雍槺扬起手中的投诚书,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一一撕碎,再振臂一挥,碎屑漫天飞舞。
“锵”
最后脸色一肃,拔出厚重雁翅刀,环顾左右文臣武将,恶狠狠的吼道:
“孤说过,今晚就要吃李栖风的席面,谁他妈的要是胆敢妖言惑众,杀无赦”
“传令,擂鼓,继续攻城,有进无退”
道理很简单,要投降早投降了,何必等到现在,这些亡命老武夫,什么时候把家属放在心上,头顶上染血的乌纱帽才是王道。
眼看着陷城在即,没有什么比时间更重要了,必须尽快拿下这个坚城,缅甸的朱由榔、滇西的李定国和广东的尚可喜、耿继茂,可不会停下脚步。
“咚咚咚”
一刻钟后,明军后阵的战鼓,再次响起,彻底惊动整个梧州城。
“啊、啊、啊、、、”
“嘭、嘭、嘭、、、”
眼看着云梯上的明军,已经冲上了城墙,却很难站稳脚跟,尸首、残肢、伤兵不停的往下掉。
“全他妈的死开,让老子上,杀清狗、杀、、、”
战鼓擂擂,老武夫王屏藩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前面的亲兵和重盾,左手持小圆盾,钢牙铁嘴叼着厚重大砍刀,低头瞄眼护着脑袋,一往无前的往上冲。
“啊”
“嘭”
正冲到云梯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王屏藩不带丝毫的慌张,一个侧身盾牌顶上去,伤兵从旁边直落墙脚。
“嗬、刺”
几个呼吸后,眼看着就要冲上破损的垛口时,几声暴喝中,寒光乍现,两杆长枪快如闪电穿过小圆盾的缝隙,直刺面门。
“咔嚓”
放慢速度的老武夫王屏藩,早已等候多时了,下蹲脑袋一撇,躲过铮亮的枪头,同时大铁手抓起嘴边的大砍刀,用力一抡,长枪一刀四段。
趁着这个空档,王屏藩脖子一缩,双腿一蹬,钢刀小圆盾同时护住面门,飞身跃入垛口,和守军撞成一团。
“铛、铛、铛”
“嘭、、”
“啊、啊、啊”
守军的腰刀砍在小圆盾上,铛铛直响,王屏藩一个野驴打滚,夺过几番致命一击,然后骤然暴起,刀光四溅,几颗硕大无比的头颅冲天而起。
“杀鞑子,杀贼,杀”
身后的几十个亲卫,更是如狼似虎,纷纷跳上垛口,围在王屏藩周边,嘶吼着一边砍杀,一边护卫王屏藩。
都是经久沙场的老武夫,冲锋陷阵十几年,生死看淡,往往就在一刹那间,精准把握时机,一举登城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