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谬王,你多虑了”
锦衣卫指挥使丁仁,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中的怒火,对着主位上的莽白,摇头说道:
“没让你们偷人,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大头兵,而是官居正三品的朝廷大员,把岷王的大事办好才是关键。
半响后,看着几个疑惑的缅人,脸色一正,目露精光,表情肃穆的说道:
“诸位,我们知道城里来了鞑子,也就是区区一百多人,没什么了不得的,更成不了大事”
他们这帮锦衣卫,待在缅甸阿瓦城这么长时间,早就摸透了,杜兰贝勒一行人,刚刚入城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帮满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肯定是朱由榔的人头,活的大明皇帝,沿途押送的风险太大。
“嘶嘶嘶”
卑谬王莽白,还有3个心腹手下,听到这话后,心中巨震,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这帮大明锦衣卫,到底想干啥?难不成效仿东汉定远侯班超,一夜屠尽匈奴使团的壮举。
莽白更是猛的站起来,双目眦裂,死死盯着丁仁,厉声喝道:
“这里是缅甸,不是七彩云南,如果你们胆敢乱来,本王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满清已经击败明朝入主中原,富足四海,带甲士百万,万一使团出点事,将来一旦追究下来,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此时的大清王朝,国力正处在上升期,可不是日暮西山的万历朝,军力只会更强盛,缅甸肯定挡不住。
“嘿嘿”
锦衣卫指挥使丁仁,丝毫不为所动,看着发怒的卑谬王,还有旁边的几个缅人,嘿嘿一笑。
他又不是吓大的,怕死就不会出国办事了,岷王府出身的侍卫,如今没有一个怂蛋。
随即深吸一口气,双目暴睁,寒光乍现,环顾禅房里的几个缅人,恶狠狠的大声说道:
“本使跟你们说一件事吧”
“岷王监国在滇西磨盘山,阵斩满清平西王吴三桂,一战屠了10万鞑子精锐”
夸大其词嘛,古人最喜欢的套路,三万变五万,五万变十万,十万就是五十万。
意思很简单,十万鞑子都砍完了,区区几百人,能奈何?得让这帮藩属国知道岷王的战功赫赫,才更容易合作。
“啊”
听到这话后,卑谬王莽白,满目惊骇,发出一声惊呼。
太惊悚了,十万大军啊,空口白牙就灭掉了?如果大明如此牛掰,皇帝就不需要逃亡了。
丁仁看着失态的卑谬王,还有旁边的几个人,心中鄙视不已,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
“卑谬王,你们好好想一想吧”
“鞑子从哪里入缅甸的?为何仅仅带了100多人?如果真的打赢了,他们的大军早就到了这里”
其实丁仁误会他们了,自古以来,历代中原王朝帝国都是东南半岛、东南亚,所有周边小国的噩梦。
随便动动嘴,派点小分队就能完成抄家灭国,就像隋朝的杨素,唐朝的李靖,汉朝的班定远。
“咳咳咳,那倒是”
卑谬王莽白,听到这话后,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咳嗽几声,讪讪一笑,再缓缓的坐下去。
道理很简单嘛,如此凶名恶煞的满清,如果真的灭了滇西大明朝廷,肯定会发大军进击缅甸,逼迫交出朱由榔,而不是偷偷摸摸的。
“那你们为何?”
想了一会后,卑谬王莽白,突然感觉不对劲,皱着眉头,看了看丁仁,疑惑的问道。
这就有点迷糊了,如此勇猛无敌的岷王监国,派出心腹锦衣卫来缅甸,竟然不是为了营救朱由榔,也不对满清使团动手,太奇怪了。
“卑谬王”
锦衣卫指挥使丁仁,沉思了一下,钢牙一咬猛的站起来,对着莽白拱了拱手,目光坦诚的大声说道:
“我们此行的目的,跟前面的鞑子一样,你应该懂”
“事成之后,岷王监国必有重谢,甚至是派出使团,敕书册封”
反正岷王监国有过传书,让他们在缅甸大胆放心的干,必须尽快送朱由榔父子下去,面见大明列祖列宗。
当然咯,所有的承诺,跟满清杜兰贝勒一样,都是空口白牙,仅仅是口头上的支持。
“啥?”
“哐当”
刚刚坐下,正在喝茶的卑谬王莽白,又是一声惊呼,霍的一下猛地站起来,双目瞪得滚圆,手中的茶杯掉到桌子上,犹不自知。
肝胆俱裂啊,这才是真正的恐怖,不愧是中原上国,砍别人狠,砍自己人更狠,为了皇位宝座,什么人都不放过。
难怪刚刚那个杜兰贝勒,也暗示自己刺王杀驾搞政变,原来都是这帮中原武夫的基操啊,没有什么一刀下去搞不定的。
“卑谬王,有劳了”
锦衣卫指挥使丁仁,看着再次失态的莽白,心中更加鄙视不已,拱了拱手,淡定自若的回了一句。
成与不成他也不管,反正按照岷王的指示,希望这个莽白能站出来干掉朱由榔,那就再好不过了。
“哎”
听到这话后的卑谬王莽白,深深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坐下去,陷入沉思中。
半响后才抬起头,看了看下首的心腹,一个个毫无表示,心中已了然,随即捡起桌上的空茶杯,慢慢把玩着,对着丁仁说道:
“此事非同小可,容本王好好思量几日”
反正一个字拖,拖字诀就对了,待价而沽嘛,谁都会这一招。
心中暗道,中原上国的武人,都是一群狠人呐,明清双方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大战了几十年,竟然想到了一块,都要朱由榔的人头。
难怪几十年前,巅峰时期的东吁王朝,竟然打不下几个滇西边境小城,要知道那时候的大明,已经是日暮西山了。
同时心中也有点同情朱由榔,胆小懦弱又可怜,惹上了两个狠人,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脱被人追砍。
“那在下告辞了”
锦衣卫指挥使丁仁,眉头一皱,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卑谬王莽白,随即拱了拱手,大声回道。
端茶送客,这个缅人倒是挺懂中原风俗,可惜没那个胆子啊,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半个时辰后,绕了大半个阿瓦城的丁仁和十几个手下,终于摆脱了缅人的追踪,回到了住处。
此时的锦衣卫指挥使,满脸煞气,目光阴鸷,死死盯着锦衣卫同知武鸣,大声下令道:
“武同知,马上通知丁调鼎,条件咱们答应了,让他准备动手吧”
既然这个卑谬王像个娘们,推推拉拉,畏畏缩缩的,那就不等了,没的张屠夫,难不成就要吃混毛猪吗?
缅甸等得起,满清也等得起,但滇西的小朝廷和岷王监国,却是等不起,没那个时间继续耗。
国不可一日无主,监国是监国,皇帝是皇帝,岷王府出身的将校,那个不想做从龙功臣,福泽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