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山二伏,蒲满哨,战事正酣。
晋王李定国,带着兵部右侍郎龚铭,定夷右将军吴三省,500亲兵,天威营1000人,驻兵上麻山。
武靖侯总兵王国玺,领本部2000人,防守下麻山。
广昌侯高文贵,领天威营1000人,驻兵大坡头,也就是石梯寨的后山。
这个山头,隔着蒲满哨,与下麻山相望,负责切断蒲满哨的后路,并防止鞑子攻山,侧面威胁石梯寨。
蒲满哨,地势较高,处在山脊线上,海拔约1900米,跟前面的石梯寨差不多,但比大坡头低70米。
在唐宋年间,这里就是一个哨所,到了元明时期,被废弃了,留下一堆破烂房子,用于商人和老百姓歇脚。
蒲满哨两侧,沟壑纵横,杂草灌木丛生,险峻异常,前面是下麻山,后面是大坡头,处在两面夹击,无处可逃。
蒲满哨,满清前锋军的兵力,具体如下。
镶白旗蒙古都统沙里布,本部2000兵马。
正黄旗汉军都统祖泽润,本部5000兵马。
镶黄旗汉军副都统陈不禄,参领孙塔,本部4000人,总计1.1万人,民夫2000人。
此时,蒲满哨的一个破房子里,一众将校,分立两侧,一个个脸色阴霾,表情凝重。
外面的枪炮声,喊杀声,都能传到破屋子里,前后都被堵死了,前途不妙啊。
“祖都统,陈将军”
“大家都是自己人,说一说吧,怎么打?”
镶白旗蒙古都统沙里布,坐在主桌上,双手撑着把手,看着都统祖泽润,有点虚张声势的问道。
在这里,就他和祖泽润是都统,官职最高,满蒙高人一等,所以当仁不让的坐主位。
但是,蒲满哨的兵马里,他的最弱、最少,祖泽润的兵马,反而是最多的,最精锐。
祖泽润的义父,是祖大寿,当年辽东将门的扛把子,辽东铁骑,纵横南北,可不是开玩笑的。
房间内,陷入沉寂中,都统祖泽润,半眯着眼,盯着对面的陈不禄,一动不动。
镶黄旗汉军副都统陈不禄,有点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他的顶头上司卓布泰,还在潞江东岸。
官大一级压死人,两个都统争权,他就尴尬了。
后面的一众将校,眼观鼻,鼻观心,低头数蚂蚁,更不想惹火烧身。
“轰隆”
破房子里的众将校,心头一震,下麻山的南明军,又打炮了,还是虎蹲炮,听声音就知道。
都统祖泽润,还是不动,继续端坐着,眼皮子都不跳一下。
这算啥,崇祯年间,大明与后金在锦州大会战,都是几十万兵马,大炮几百上千。
在这里,他的兵马最强横,表哥吴三桂,也在后面,怕什么?
辽东的将门,可不能给别人做炮灰,没那个传统,有好处,第一个上,送死别人去。
“祖都统,骑兵攻不了山”
都统沙里布,心急火燎,对着都统祖泽润,突然说道。
他可等不了,满蒙在山上,也就是几千人,吴三桂和祖泽润,都是辽东军阀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卖队友。
沙里布,现在非常后悔,太贪功了,想跟在阿尔津后面,捡肉吃,没想成,惹了一身骚,要搭上老命。
“哦,沙都统,有何良策,说来看看”
都统祖泽润,眉头一挑,抬起头,对着沙里布,拱了拱手,淡淡的回应一下。
有点意思,他和沙里布的麾下,都有骑兵,但步兵也不少,那就找不是骑兵的攻山咯。
“本都统,带本部兵马,还有孙将军,2000兵马,攻大坡头”
“祖将军,带本部兵马,还有陈将军,2000兵马,攻下麻山,如何?”
都统沙里布,眯着眼,扫了陈不禄和孙塔几眼,对着祖泽润,缓缓的说道。
这家伙,心狠手辣,直接瓜分了镶黄旗汉军的步兵,就是欺负这帮人的老家在江南。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先登攻山,必须是炮灰团。
镶黄旗汉军都统刘之源,统领1万兵马,驻守镇江,抽调一半5000兵马,随江宁驻防总管卓布泰,一起西征永历朝。
“哈哈哈”
“好,沙都统,够爽快,就这么定了”
“军情紧急,战事不等人,咱们就分头行事,再会”
都统祖泽润,霍的一下站起来,大笑一声,双手抱拳,对着都统沙里布,爽快说道。
这就是典型的军阀,打仗看利益,效益比,是辽东将门的生存法则,刚才还是老僧入定,现在就是军情紧急。
随后,祖泽润,大手一挥,带上本部将校,离开破房子。
副都统陈不禄,既气又急还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跺脚,带上自己的部将,出门追赶祖泽润。
留下参领孙塔和他的手下,傻愣愣的待着,风中凌乱。
磨盘山,上麻山,晋王中军临时营地。
“晋王殿下,清军出动大军了”
定夷右将军吴三省,放下手上的望远镜,快步跑下来,向晋王李定国禀报。
“嗯,多少人?”
晋王李定国,坐在木墩上,睁开假寐的眼睛,随意的问了一句。
“大概3000人左右,几百青壮”
定夷右将军吴三省,立刻回答,认旗数人数,是做将领的基本操作。
历史上,这家伙很厉害,李定国病逝后,他带着残部,在勐朗坝,重建大明朝廷。
6年后,更是率军北伐,差点打进昆明城,可惜功亏一篑,战败回到孟朗坝。
一直坚持到1674年,不幸被土司围困,中毒箭阵亡。
“不用管”
“让下面的王总兵,顶住就行,不要反击”
晋王李定国,眯着眼,沉思一下,随即下令道。
随即,转过头,看着心神不宁的兵部左侍郎龚铭,问道:
“龚侍郎,有什么想法?”
这家伙,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是坐立不安,作为心腹谋士,竟然一言不发,太反常了。
“啊”
“晋王英明,属下没有意见”
被点名后,左侍郎龚铭,才醒悟过来,慌不择言的回道。
还真没什么可说的,既定的方针,前天晚上就商量好了,况且,鞑子攻山的军队,也就是3000多人,顶什么事?
满清的前锋军,此时,正是热锅上的蚂蚁,瓮中之鳖,锐气正盛,南明军的方针,就是先顶住,防守就行。
真正的杀手锏,是烧毁湾子桥。
那时候,这帮断绝生路的鞑子,清协军,才是真正的猛虎,必定拼死搏杀。
二伏,蒲满哨的战场,注定不可能,像石梯寨那么轻松。
处在殿后位置的吴三桂本部,兵力1.3万,全是百战精锐,只听平西王的王令,不存在推诿扯皮。
蒲满哨的清军,也有1.1万,但是没有领头人,都想道友先上,贫道垫后。
关键是被包围了,后面是大坡头,前面是下麻山,两侧沟壑纵横,跟原始森林似的,无路可逃。
要么死守,要么搏命攻山,别无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