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三年,2月12日,云南,大理,大帅府邸。
客厅里,一个身材魁梧(八尺),前庭饱满,相貌堂堂,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在沉思中。
看上去,脸色非常疲惫,眉头紧皱,眼神里闪烁着忧虑和愁苦的光芒。
他,就是晋王李定国。
今年38岁,两蹶名王,战功赫赫,是大西军三巨头之一,南明永历朝廷的战神,擎天柱。
他,也是满清朝廷的噩梦,让鞑子闻风丧胆,谈虎色变,丧魂落魄的杀神。
“哎”
李定国,深吸一口,摇了摇头,感叹一声,不想了,准备去城外,巡视军营了。
“报!”
“晋王殿下,镇南州,来人了”
正在此时,晋王的一个亲兵,从府门口,脸色匆匆的跑进来,躬身禀报。
“哐当”,一声轻响,李定国手里的茶杯,掉到桌面上。
“什么?”
“镇南州?快让他进来”
晋王李定国,先是愣了一下,霍的站起来,大惊失色,赶紧让人进来。
要糟了,屏气凝神,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缓了缓,又道:
“来人”
“去把巩昌王找来,就说有要事,要快”
晋王李定国,十几岁的时候,一个娃娃兵,就跟着义父张献忠,上了战场,拼杀几十年,对战争的形势,异常敏感。
几天以前,他就收到王国勋的密信,知道驻守昆明的满清,出兵了。
这时候,应该是双方交战的关键期,镇南州来人,肯定不是好事,鞑子没那么弱。
在大理府,能够商议大事的人,唯有巩昌王白文选。
老成持重,更是手握重兵,即便是孙可望的旧将,国家存亡之际,必须团结所有的力量。
不一会,镇南州的人,到了。
“末将王国靖,叩见晋王殿下”
王国勋的堂弟,小将王国靖,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双眼赤红,满身血污,狼狈不堪,跪下来行礼。
此时的他,身上的甲胄衣服,破烂不堪,兜鍪早就不见了,披头散发,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叫花子。
“你是小王?国勋的堂弟?”
晋王李定国,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眉头一皱,再低头仔细看了看,才恍然大悟。
总兵王国勋,是他的心腹亲信之一,自然见过王国勋部下的主要将领。
随即,脸色一变,阴沉下来。
小王是王国勋的堂弟,都这个鬼样子了,镇南州,祸事啊。
“国勋呢?”
“鞑子来了多少人?镇南州怎么样?”
老杆子李定国,眼神凌厉,死死盯着王国靖,一连串问题,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问起来。
“兄长没了,镇南州没了,弟兄们全没了”
“土司叛乱,几万鞑子,灭绝人性,几千人啊,全死光了”
“晋王,求求你,给堂兄报仇啊”
游击将军王国靖,绷不住了,放声大哭,边哭边说边磕头,砰砰砰,额头染红,显得凄惨无比。
2月9日傍晚,离开普淜,12日才赶到大理,路程250里,花了2天时间。
当时,他带着50个亲卫,离开普淜兵站后,就没安生过。
满清总兵线国安,老武夫,经验丰富,兵围普淜之前,就派出一部分探哨,绕开普淜,继续前行,探查情报和追击漏网之鱼。
不久后,鞑子的探哨,就追上了王国靖一行人,一番厮杀,最后赶到大理时,仅剩下几个护卫,其他的全部战死。
听完王国靖的话后,晋王李定国,摆了摆手,示意亲卫把他弄出去,这种凄惨的哭叫声,听着更烦。
按照他的说法,满清鞑子的前锋军,至少2万啊,又是一场苦战要来了。
还有,鞑子能几天内攻破镇南州,靠的就是土司,这帮人真的靠不住了,以后得重点防备。
“晋王殿下”
“老夫听说镇南州来人了,情况怎么样?”
巩昌王白文选,听说镇南州的人到了,也知道事态紧急,一路骑马疾驰,进府后,就开始追问。
白文选,今年44岁,在古代,是可以叫老夫了。
跟晋王差不多,身材高大威猛,腰大膀圆,目光炯炯,看起来威武不凡的样子。
他在大西军,也是老资格了,以勇猛着称,屡战屡胜。
张献忠在世时,他就是前军都督,孙可望举兵叛乱,他和马宝阵前反杀,联手李定国、刘文秀,大败孙可望。
战后,论功行赏,被封为巩昌王,也是大西军里面的一个小军阀。
“巩昌王”
“你来的正好,镇南州失守了,我们要准备接战了”
晋王李定国,看见白文选到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脸色变缓,准备商议怎么防守大理的问题。
满清鞑子,远道而来,现在到了,考虑整兵备战的时候了。
大理府,南明军有2万多人,巩昌王的手下就有一半,必须征求他的意见。
随后,感叹了一声,说道:
“哎,我就不该分兵的”
“几千兄弟啊,都是精兵好兵,就这么没了”
镇南州,地处滇缅官道,是南方丝绸之路的重镇,也是战略要地,就这样没了。
又痛失一个心腹大将,晋王李定国,悔恨不已,自责不该分兵。
“晋王殿下,冷静一下”
“老夫想知道,满清鞑子,来了多少?”
巩昌王白文选,没有接话,得先搞清楚满清的兵力,才能做进一步的打算。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不能因为丢了镇南州,失去了心腹大将,就要找满清干仗。
其实,巩昌王白文选,对镇南州的失利,早就有了心理预期。
几千人守一个县城,即便是交通要塞,也坚持不了多久,要知道现在是火炮的时代。
把兵放在镇南州,就是起着预警,滞留满清前锋军的作用。
“据王将军所报,鞑子的前锋军,大致在2万左右”
“按照以往的经验,鞑子这次出兵,至少在8万左右,我军要做好死战的准备了”
“这一战,死战不退,让鞑子也尝尝顿兵坚城的滋味,以报心头之恨”
晋王李定国,表情严肃,眼神凌厉,恶狠狠的说道,他要在大理城,跟鞑子决一死战。
鞑子远道而来,路途劳累,明军正好以逸待劳,胜算不少。
不说别的,昆明到大理,800里路程,山高路陡,道路崎岖,粮草就够满清鞑子,喝一壶的。
况且,大理城的城墙,全是砖石结构,城高池深,曾经是南诏国和大理国的国都。
城防严密,固若金汤,是云南省,数一数二的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