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不许动!”
“前排持盾,后排顶前排,长枪端稳”
千总杨定,拔出雁翎刀,双眼圆睁,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略微颤抖,既有兴奋,也有紧张。
其他新兵蛋子,更不用说,一个个鼓起腮帮子,满头大汗,双腿打颤,死死盯着前方,有的胆小的,脸色苍白,有点摇摇欲坠。
这时,站军姿的好处,显现出来了,他们再怎么害怕,一个个都不敢发出声音,阵型还能保持。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能说话,不能动”
“吃岷王的饭,拿岷王的饷,听岷王的话,岷王就是天”
“大家都不是老娘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带把大老爷们”
千总杨定,双目刺红,使出吃奶的劲,继续怒吼,喊口号,激励士气。
王府侍卫出身的百总、哨官、队长,也不再淡定,跟着尽力维持秩序,都是一个司的同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远处,亲卫司的骑兵队,可管不了那么多,已经开始缓缓提起速度,身后卷起的烟尘,越来越高。
紧随其后的亲卫司步兵队,端着长枪,沿着骑兵队的路线,踏着严密的军阵步伐,小步慢跑,快速跟进。
骑兵队,越来越近,前排的骑兵缓缓放下长枪,枪头平指正前方,催马加速,吼声如雷。
这一刹那,步兵司的长枪兵,仿佛可以看清,骑兵们兜鍪下冰冷的眼神,杀气腾腾,像一堵移动的墙,不断的向前碾压过来。
面对气势汹汹、杀气盈盈的骑兵队,看台上的观众们,也不禁为步兵司,捏了一把老汗。
即便是演习,也叮嘱过丁仁,冲阵要注意分寸,就怕杀红眼,伤亡难免啊。
“前排顶住,都不许动!”
“岷王有令,大声喧哗者斩,后退者斩,不听号令者斩”
这时,长枪兵的阵列,看上去有点摇摇欲坠,千总杨定,赶紧把岷王朱雍槺抬出来。
老油子的军令,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场压抑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提起岷王,这帮新兵蛋子们,就想起“冥王”的各种折磨手段,严惩重罚,记忆犹新啊,不说别的,一个小黑屋就能让刺头老兵屈服,跪下来唱征服。
没办法,演练而已,一个个唯有咬牙硬挺着,怒目圆睁,盯死前方的骑兵队。
“哄、哄、哄”
“啊、啊、啊”
第一排骑兵,呼啸而来,一头扎进步兵司的长枪阵,不少阵型瞬间被冲翻,显得凹凸不平。
“哗啦啦,啪啪啪”
战马嘶鸣,前排的长枪纷纷折断,新兵蛋子的哭喊声,怒骂声,惨叫声,起伏不定,一片混乱不堪。
这时候,长时间站军姿队列,训练的优势出来了,新兵们的惯性思维,都不敢随便乱动。
好样的,都顶住了,没有蹦就是好事。
“杀!”
千总杨定,还有百户队长,都不是软蛋,带着长枪兵们,习惯性的齐声怒吼。
一个个长枪兵,双脚着地,落地生根,肩并着肩,上身前倾,扛起大盾和长枪,一起顶住骑兵的冲击波。
虽然前几排的长枪兵,都穿着重型布面甲,但冲击的瞬间,也伤了十几个倒霉的新兵。
接下来,顶住冲击的长枪兵们,正想伺机反击时,前面的压力随之一轻。
亲兵司的骑兵队,伤几匹战马,也很有分寸,开始缓缓后退。
其实真正冲阵的骑兵队,只有第一排10骑,后面的骑兵,早就拐弯跑到侧面,只是壮声势而已。
紧张过度的长枪兵们,被涮了,忽悠了,他们只是被骑兵队卷起的烟尘,混淆了视线。
即使是如此,杨定的步兵司,也算是勉强及格,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抉择,一个个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看台上的朱雍槺,军师邹简臣等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相视一笑,总算扛住了,不算丢人。
骑兵队刚走,真正的考验,刚开始。
“嗖、嗖、嗖”
“轰、轰、轰”
随之而来,是二炮司的火药包,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20个火药包,漫天飞舞,呼啸着,一起抛进步兵司的战阵。
刚刚还沾沾自喜的新兵们,顿时陷入死局,爆炸声,咳嗽声,谩骂声,哭喊声,声声不息。
如今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热兵器时代,明清双方的鸟铳,火炮都不少,这是新兵蛋子的必学课程。
今天用的火药包,填装以前的粉末火药,装药量也减少一半,只是加了些辣椒粉,经过测试,爆炸声不小,杀伤力却一般,很难形成伤残。
负责进攻的二炮司,可不会心慈手软,都是按照岷王和军师的军令办事,只管往人群里丢,死活不论,贪生怕死莫入军营。
紧接着,又是20个火药包,再度飞过来,这一波爆炸声后,步兵司的阵型,瞬间崩了。
“杀!”
“攻进去,活捉敌将,活捉杨小兵”
紧接着,殿后的亲卫司步兵,总算到位了,怒吼着,中气十足,踏着有序的步伐,阵列而进。
这帮亲兵司的步兵,老武夫悍卒不少,他们要完成最后致命一击,攻进步兵司的长枪阵,彻底打垮杨定步兵司。
“不许跑,都给我回来,前排的顶住”
“狗娘养的玩意,怂包软蛋,都是一帮废物”
千总杨定带着亲卫,还有将领们,恼羞成怒,对着溃兵逃兵,一阵拳打脚踢,刀背抽,但是兵败如山倒,怎么也止不住颓势。
老油子朱雍槺,理想很丰富,现实很骨感,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不用说,这种状态的新兵蛋子,万一在战场上,遇到装备精良的满清鞑子,面对火炮齐射,鸟铳对射,肯定坚持不了一刻钟,就得崩。
杨定的步兵司,高开低走,扛过了骑兵冲击,败给了二炮司的飞雷炮。
步兵司千总杨定,新兵蛋子一枚,经验少,脾气犟,急于表现,兵败后死战不退,更倒霉,被丁仁的亲兵司,当场活捉,成了战利品。
勇卫营,第一场会操演练,来得快,去的更快,开门黑,草草结束。
看台上的岷王朱雍槺,脸更黑,跟黑包公似的,露底了,不堪一击,他的基本盘,不会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吧。
老油子陷入自我怀疑中,不可自拔,甚至在想,是不是也该学“走天子”朱由榔,提前跑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