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点了点头,“嗯,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谢谢,让原本一直戴着虚假面具相处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陆怀山别过头,单手插兜往外走,“医馆有事,先回了。”
“好。”
听着门响的动静,陈玉秀这才推着轮椅出来。看到南枝怔愣地站在外屋门口,她轻轻喊了一声,“吱吱。”
南枝回过神来,“怎么了,妈?”
“你那个幼儿园快开业了?”
“嗯,这么多年我也应该创业了,以后年龄越来越大,总要有点挣钱的营生,照顾你和小堃也方便些。”
“那你和这陆医生……”陈玉秀欲言又止。
前几天陆怀山的订婚直播她倒是也在电视上看到了,虽然没有几个陆怀山的镜头,但她也知道,那场订婚还是挺顺利的。
对方和陆家是世交,更是门当户对。
“妈!”南枝打断道:“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们之间只是眼前这种关系。”
“吱吱,说到底,还是我们拖累了你。”
南枝赶紧推着陈玉秀坐到桌前,又给她倒了杯水,“妈,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当年你不是也被我拖累了吗?”
“如今我爸在监狱里,这辈子怕是没希望出来了,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三人相依为命。”
陈玉秀接过水,反复斟酌,“我看那个陆医生对你也还不错,虽然说豪门讲究门当户对,但如果你怀上他的孩子,那这辈子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没等她感动几秒,陈玉秀这番话再次将她拉进深渊。
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妈,我也有自己的人生,总不能为了钱,一辈子这样见不得光吧?”
“现在这年头,都是笑贫不笑娼,哪里不是钱啊?你开幼儿园不是钱?吃的穿的用的不都是陆医生的钱吗?”
南枝觉得她三观彻底碎了,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她妈妈是这样的人呢?
“算了,我们母女还是不交流比较好。”南枝赌气拿起了包,“小堃的病已经在往好方向发展了,我希望您管好您的嘴,陆怀山也好,还是齐不幕也罢,他们来给小堃复诊煎药的时候,您最好扮演一个哑巴的角色,否则断的是你儿子的活路!”
话落,她转身摔门走了。
“哎,你这孩子,我话还没说几句,你又不爱听了!”陈玉秀还觉得自己委屈,“我哪句不是实话了?”
南枝坐在她那辆小破车里,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呢?
转眼临近年底,幼儿园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就绪,面试的幼儿和员工也全部敲定,过了正月十五就陆续开园。
只是年底对南枝来说却显得格外冷清了。
廖阿姨回了老家,苏溪越到年底越忙,他们公司接了一大批年货带货直播,每个主播挂氧气瓶也得挺到初一。
陆怀山时不时会回凯旋宫,但大部分都是白天回来,晚上基本不会过夜。
南枝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要回陆家睡,直到这天她买完年货给陈玉秀送回去,无意间听齐不幕说漏了嘴。
“你说这陆师也真是的,再有几天就除夕了,还不给人放假!”
南枝边把买来的年货往冰箱里放,边漫不经心问,“你有什么累的,医馆又不用去,就是每天来这里煎药,之后就没事了。”
“你懂什么?”齐不幕赶紧力争,“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每晚都要在我师父家折腾一宿!”
南枝瞬间愣住,缓缓站了起来,“你是说,你每晚和陆怀山在一起?你们在哪?他不是天天回陆家的吗?”
齐不幕一把捂住嘴,生怕南枝知道什么。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啊?”南枝表示不理解,“你们又不是一男一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就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齐不幕小声嘀咕。
“什么?”
齐不幕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呀,没什么,我师父每天不回陆家,也不会回陆家睡的!”
南枝关注的就是这一点,于是进一步打听,“那他……有自己的家?”
“我师父都没告诉你的,我能告诉你?”齐不幕撇了撇嘴,甚显得意。
南枝白了他一眼,懒得再跟他说话。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陆怀山不是每晚去陪宋京姝的,而是在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
怎么感觉还有些神神秘秘的?
打点好家里的一切,南枝再次去了商场,打算给凯旋宫那边也备点年货,不到最后一天,她也不打算和陈玉秀凑到一起,免得大过年的大家都不痛快。
经过男装区时,她莫名被吸引,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这位小姐,请问您需要看点什么?”服务员热情地迎了过来。
南枝看着琳琅满目的男士服装,一时间有些局促,“领带有吗?”
“有的,您这边请!”
服务员给她带到领带专区,和刚才一样琳琅满目,让人挑花了眼。
“小姐,您是送给您先生?”
南枝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您看看这几条,都是新的配色,新的款式,今早新到的,每个颜色仅此一条,而且都是百搭款。”
她看着服务员介绍的这几条,一眼就相中那条锦灰色的领带。这种灰中带黑,黑中带蓝的感觉就和陆怀山那个人风格很像。
“这条吧!”南枝指着那条领带,“多少钱?”
“这位小姐,您真有眼光,这条很有清冷精英范儿的,打完折是6980元,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南枝拿出包里那张在梦成工作时的工资卡,“刷卡吧!”
她从商场回来,刚进凯旋宫大门口,就听到一阵汽车鸣笛,再回头,陆怀山正好把车子停好。
“廖阿姨不在,你买这么多东西?”陆怀山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南枝提着礼盒的那只手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只把部分年货给他,“嗯,我过几天再回家。”
陆怀山点了点头,二人一同上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感觉就很奇怪,没有了以往的那种虚假暧昧,反而全是不自在。
“你这么早回来是有事?”一进门口南枝随口问道。
“嗯。”陆怀山换了鞋子走进客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纸文件放在茶几上,“跟你谈谈续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