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身也是一种疲敝诸侯的方案,倾销在长安不是刘盈的主要目的,像当初倾销西楚那样向诸侯国倾销,损害其财力,使之成为商品殖民地才更有利于统一。但是生产端没有大问题的情况下,刘盈也不会设置贸易壁垒,分派销售区防止串货。因为这样也没有意义,都是高值商品,运销千里都有得赚,怎么可能不发生倒流。结果就是依靠行政力量富集天下财富的长安成为了最大的销售市场,流水淤积了。刘邦徙齐楚大族及豪杰于关中,为陵邑制度的预演,这批豪族被自觉自愿剥干净了那可比贪腐重要。
而刘盈现在需要想一个办法,把钱在汉朝疆域内花出去,只挣不花是会出大事的。有膨胀的土地产出做支撑,目前倒是还没什么通货紧缩的风险,地方上以实物税为主,汇聚的不过是铜钱罢了。首先是大额汇票,一张交子上汇集十余种防伪技术,加上印章的广泛使用,大额汇票作为支付手段是完全成熟的,但是纸币就难了。
开矿是一个方法,刘盈不知道江西钨矿能极大解决他自己目前的问题吗?但就连山西煤矿现在也没大规模开采,因为刘盈不打算放纵无序的资本主义发展,只想搞内部计划的国家资本主义不断强化集权,官山海是必须的。
各地堆硝算是一个路子,刘盈控制着精炼步骤和火器身管,中国是贫硝国,粪尿积完硝之后还可以还田,对地方独立的武力支持不算很大。
接下来,本来是刘盈给自己登基之后准备的工作也提前做了。向徭役对象发钱,除了路途劳顿之外服汉廷的徭役兵役是正收入的,国库可以跑耗子了,直接用少府的钱填充。以天禄阁、石渠阁为基础请修建太学,太学生由地方察举,在中央培养,考试授官。这必然会冲击军功贵族的根本利益,所以一开始也不授外廷官,而是授吏,部分留用记录天文历史,充实计算等工作,部分下放出去做乡村教师和赤脚医生,中央拨款,少府的钱太多了,多了坏事。
说干就干,刘盈直接整理了少府的账目去找刘邦,一时间直接把刘邦吓到了。少府的年盈余早已超过了政府中央收入盈余。在农业改革中,刘盈按授田制规范分发了一批钢制农具,将官田作为专业的种子试验田,产出良种贩卖,秋后实行保护价收购,府库钱粮充足。布匹除了作为特种货币储备外收的不多,一方面刘盈在更新人力纺织器械,旧麻布迅速贬值,另一方面刘盈打算尽快基于从云南印度获取的棉种,提前搞黄道婆和朱元璋的工作。而奢侈品丝绸早已被刘盈控制,不需要依靠行政强制力,能和刘盈比蚕种养育抗病,丝绸印染的那个家伙根本没出手,提花楼织机精细程度就算达不到明清的高端水准,秒杀现在这些一层楼高度都没有的家伙还是很简单的。丝织业前置原料生产不足,刘盈只是开办了手工缫丝工场来进行技术交流和培训,上工厂化半自动生产,长安连蚕都不够。
丝绸瓷器茶叶,传统出口三大件和大量木工铁制品现在全在少府手上,算是完美实现了工商归少府,地产(土地税)算口(人口税)归外廷的理念。唤来萧何张良等开了个小会。顺带把张苍那里的事收了个尾,基本都按刘盈的建议布置了下去。
刘邦看自己的儿子就像看个妖怪,甘罗十二为相的事现在不信也得信了,十二岁小孩挣的钱比政府还多,而且还没做什么政府政策倾斜。如果是后世文帝赐邓通铸钱那种还能理解,现在刘盈所涉及的行业几乎都是在价低质优的基础上还能牟取暴利。刘盈也只能吐吐舌头,萧何愿意放权,很多事他直接就做的太急了,结果是一套预备工业化的吸金体系就快把汉朝这个尚处于恢复期的政权要吸出通货紧缩了。对老百姓而言通货紧缩未必是坏事,自然经济,小农经济的基础刘盈已经打下,以物易物也不是不能活,但是对于大一统王朝的构建来说,局限性的自然经济那可太坏了。古者依靠政府政治强力来实现商品货币化,现在刘盈打算靠转移支付来进行商品货币化。大规模撒钱撒人才。
刘邦也享受了撒币的好处,加了一条花钱雇佣无地平民奴隶充实北境,以往“释奴令”(即汉五年五月,民以饥饿自卖为奴隶者,皆免为庶人)只是行政命令,但汉廷现在有钱来赎买他们了,而赎买之后私奴转为官奴,实际上反而是更接近一个平民的身份,因为汉廷对于奴隶的无偿劳动力索求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刘邦的这一卖好刘盈自然不会反对,哪怕因此可能对他深入地方教育医疗有所影响,但是以较和缓的方式完成奴隶制政权向正统封建政权的转化一直是最重要的,至于地方豪强有了钱,能做什么吗?呵呵。
回去的路上和张良聊起了天,“以钱财置换法权,何止是赚,简直是大赚特赚。反正这些人拿了钱我总有办法把他们手上的财富再吸过来。有了人才是难办。通过这样一拨赎买,也可以推高地方人口价格,加上我使用的一些农业改革措施,在大一统政权的基础上对自耕农形成了更多的保护。”
“你这边提两句有钱,后头萧何那就要跑断腿。你不会以为地方上的官僚都是坚决服从中央指示的吧,甚至于如果解放奴隶进入考评,有没有可能地方上先制造一批奴隶身份,然后强制移民之后把上面发下来的赎买资金二一添作五分了。”
“移民募集走的是徭役的路子,中央这里也有户籍黄册,虽然不全,政策广泛下发,是可以进行交叉监督考察的,如果官奴进行举报,地方上也很容易吃瓜落,这就是你说的跑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