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都面面相觑。
精华区又不是青山区,什么时候也染上了举报的毛病?
尤其是苟飞鸿说很多,那这个很多是多少?几十封?还是上百封?还是几百封?
苟飞鸿说道:“对这些信件,我大体都看了看。”
“我认为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确有其事,或者基本属实,一种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
“这些信我已经都转给了志桥书记,对实名举报,确实属实的,要严肃查处!”
“对一些查无实据,或者说暂时查无实据的,被反映问题又比较集中的干部,志桥书记你要进行约谈、敲打!”
周志桥微微点头,脸上却有些不以为意。
“被反映问题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要自律,要反省!当然,如果确实没有问题,也不要有思想包袱,工作还是要大刀阔斧、开拓创新!”
“解放思想,不是解放欲望,不是让你打破道德和法律的条条框框,肆意妄为。”
“我们的干部,要加强学习,思想要解放,行为要自律。”
苟飞鸿准备讲下一条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对那些无中生有,诬告陷害恶意中伤的,也要进行查处!”
“区纪委既要当斩妖除魔的利剑,又要当锐意进取、不怕得罪人的干部的保护伞,既要对腐白问题痛下杀手,又要保护雷厉风行的干部不受伤害。”
这些对叶子枫来说,还是有点新鲜的,好像徐梦云在的时候,她几乎从来不讲这些。
这半年多,好像只查处过一批干部,都是即将被判刑的,需要政府常务会通过一个开除公职的处分。
那时还是叶子枫刚来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高守墨让大家表态时,叶子枫看了看名单上受处理的几个人,一个都不认识。
他看看旁边的文叶秋,小声说道:“我都不认识。”
文叶秋当时就笑了,笑的声音微微有点大,他笑道:“这种事,还有比不认识更好的吗?”
文叶秋这样一说,会议室里顿时发出了一阵笑声,连高守墨都笑了。
夏曼和谢飞也笑,里面有两个人是他们分管部门里的,如果是没有牵扯,只是脸上无光,如果私底下有些牵扯,这时候心里就会七上八下了。
苟飞鸿第二个与徐梦云截然不同的是对唯稳对象的态度。
他讲到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要回到群众,教育群众,发动群众,不要惧怕群众。
让群众指着鼻子骂几句,没什么大不了!
唯稳有那么重要吗?有点小小的混乱,甚至是冬荡有那么可怕吗?
耗费巨大!
我们不能为了一时的风平浪静,而选择无底线的妥协。
有的地方,为了平稳,给上户安排工作,还有介绍对象的,帮着娶媳妇的。
有的明明不符合规定,给他办理低保,还以各种名目给补贴的!
还有个别的艾滋病患者,去乡镇要钱要物,说不给就怎么怎么样!
有的乡镇街道,为了保持村里平稳,帮着村里大家族,甚至是名声不好的大家族当村书记、村主任。
同志们,我们越退让,越毫无底线的妥协,就导致越来越多的户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讲道理!
这能行吗?长此以往,我们必将退无可退,将来非出事不可!
此时,会场的某个角落响起了零星的掌声,随着零星掌声的坚持,整个会场后来慢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叶子枫也跟着鼓起了掌,旁边的朱迎、严立农还有几个区领导显得有些犹豫,但随着越来越多人鼓掌,坚持不鼓掌似乎显得有些扎眼,便也象征性地鼓了几下。
手掌也就是略微碰到,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
等掌声渐渐平息,苟飞鸿又说道:“我们作为领导干部,要像医生那样,最高明的医生治未病,最差的医生治大病。”
“我们要在事情小的时候就去解决它!”
“举个例子,当然,这不是精华的事。一大堆垃圾,在一条路边堆了七八年,没人管没人问,后来一位大领导路过,站在垃圾堆面前照了一张照片,这堆垃圾第二天就消失了!”
“一条污水沟,上面的盖坏了,几年没人问,后来一个人掉进去死了,上了报纸,没出几天,沟上的盖就修好了。”
“我希望我们精华区的干部,不要这么麻木不仁,风起于青萍之末,我们要保持敏感,第一时间发现它,正视它,分析它、解决它!”
最后,苟飞鸿说道:“今天在座的都是精华区的领导干部,什么是领导?”
“领,就是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人。”
“导,就是指引方向,规划前景。”
“我作为书记,其中一项重要的职责就是用好干部。”
“主席说过,政策方针确定后,干部是关键!”
“我看干部,就看他的态度、速度、力度!”
“态度,就是他对区委安排的工作是消极还是积极!”
“速度,就是他落实工作是拖拉还是迅速!”
“力度,就是他抓工作,是一抓到底,还是浅尝辄止浮于表面。”
讲完后,苟飞鸿又开了句玩笑:“我刚来一周,要是按照有些说法,我现在还没满月,掌握的情况不全不深入,如果有讲错的地方,也请大家给我纠正,当面也行,转述也可,好,谢谢大家!”
会场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叶子枫在心里暗自评估,他觉得苟飞鸿的第一次露面讲话,其实还是挺好的,起码要八十五分以上,甚至可能过九十分。
从现场掌声的热烈程度来看,全区干部的反馈还是不错的。
苟飞鸿讲完后,高守墨作为主持人又强调了几句。
除了要求全区上下要学习、贯彻苟书记的讲话精神外,他还略显刻意的总结和评价了换届以来的工作,自然是以肯定的口吻。
如果说前期工作不足太多,不单单是徐梦云听说后不舒服,即便是高守墨也不会舒服,而且这与事实也不相符。
因为苟飞鸿在讲话中没特别涉及这一块,所以高守墨把这块补上了,算是对换届以来的工作做了一个阶段性的评价和定性。
高守墨是脱稿讲的,明显是临时加的这段,讲得很有感情。
严立农小声对叶子枫说道:“高头硬气起来了。”
叶子枫怕被主席台上注意到,没敢看严立农,只是轻轻点点头。
他心里也能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如果徐梦云在的时候,高守墨是不会,甚至是不敢这样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苟飞鸿因为刚到精华,主要忙于到各街道和各部门调研,了解全区的各项情况。
他应该是朋友很多的人,应酬也很多,中午几乎不到食堂吃饭。
有时候,领导不能长时间的缺位,哪怕是食堂也不行。
你人不在,就有可能成为议论的对象。
起初可能是偶尔,但这就像小火星,慢慢就会蔓延起来。
叶子枫和朱迎、宫之奇午饭后常去山下走走,如果宫之奇不在,或者他不去,叶子枫和朱迎就会一直爬到山顶。
很偶尔的时候,朱迎和宫之奇都不在,叶子枫也拉着严立农爬过两次。
他们对叶子枫还是比较信任,有些话也不背着他,甚至有些话还会主动跟他说。
叶子枫这时候,对有些事还不能完全理解。
但是不久后,他就对这些理解很深刻了,他发现力真的是相互的。
新来的区委书记在观察和评价着干部,也包括这些副区级的干部。
而区里的干部,尤其是这些副区级以上的干部,也在观察和掂量着这位新书记的水平和分量。
这是一个互相掂量的过程,不管哪一方,如果被人掂出了不值一文,其后续的处境都不会很美妙。
尤其是高守墨和苟飞鸿的互相掂量。
(今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