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卿也红了眼眶,她紧紧拉住了罗伯的手,“罗伯你别哭,你等我带你出去,以后我们就自由了,再也不会经历在这里的一切了。”
苏棠卿不敢想,一个健康的男人成为了黑户,被人打断了腿,还割了舌头成了聋子,整日在暗无天日的暗道里点蜡烛。
这样的日子到底多绝望!
当时的罗伯,又会是多么的痛苦!
苏棠卿等罗伯情绪稳定一些,才坚定地拉住罗伯的手,“罗伯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等离开之后,你将这里的一切都写给我好不好?”
罗伯听见报仇两字,明显浑身颤了颤,难以操控的哽咽声越发明显。
苏棠卿眼眶越发红,她将罗伯搀扶起来就要走,却被罗伯拉住,他焦急地指着那些蜡烛,却不肯再向前一步。
苏棠卿红了眼眶,“罗伯,你是想要将这些蜡烛全都摆上,之后再走吗?”
罗伯点头,就要挣脱开苏棠卿的手去点蜡烛。
“罗伯!我们去做就可以。”
苏棠卿让秋雨帮罗伯将蜡烛全都摆上,这才将罗伯劝走。
罗伯认路,这次又因为领着他,苏棠卿并没有贸然再往深处走,而是带着罗伯直接出了破院。
却不料罗伯出了暗道后,发觉苏棠卿是要带他离开,竟然挣扎着还想要回去。
明明看着是油尽灯枯的老人,力气竟然是苏棠卿都控制不住的。
苏棠卿有些急了“罗伯?你这是要干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罗伯早就不似中年男子那般,如今看上去更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可想而知这些年他遭受了什么折磨。
当年的罗伯很爱干净,一身衣服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鞋子也能擦得锃亮,而如今却如同乞丐一样蓬头垢面,衣服上全是补丁。
苏棠卿越看眼眶越湿润。
“您是邹家出来的老人,如今邹家没了,我是不可能再让你去那个火坑的!”
却不料,罗伯竟然一把将苏棠卿的手挣脱开,秋雨原本在观察周围,如今心中一惊连忙去拉他,竟也扑了个空。
罗伯再次钻进了暗道当中。
苏棠卿脸色有些发白,不明白罗伯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那个火坑!
秋雨自责,“都是奴婢的错,若奴婢刚拉住了罗伯,也不会让罗伯走了。”
苏棠卿摇摇头,“不怪你,罗伯忽然发狂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他可能,是不想要连累我。”
这样想着,苏棠卿的眼眶越发湿润。
她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浑身都难受。
罗伯明明知道那就是一个火坑,却还是为了不连累她,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秋雨安慰:“姑娘放心,这些年他们既然没有杀了罗伯,想必是因为罗伯还有用,因此罗伯一时半会是不会出事的。”
“我们先走。”苏棠卿擦干净眼泪,眼中满是恨意,“总有一天,我会将罗伯救出来的。”
苏棠卿跟秋雨回到了舒梨园,满心的恨意无处纾解。
几人听了秋雨的解释,一个个心中也全是感慨,觉得苏回升简直是丧心病狂!
“罗伯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他这么折磨?”
描夏眼眶湿润。
描夏也记得罗伯。
那是个很慈祥的长辈,不仅仅对苏棠卿好,对她们也好,甚至因为他们的爹娘不在身边,会更照顾一点。
苏棠卿正要说什么,屋外有人匆忙来报:“姑娘,苏宅那边传来消息,说让姑娘回去一趟,有有关您亲人的重要消息。”
苏棠卿心中一震,有关她亲人的重要消息,那就只有邹景明了!
而苏宅里有人,不言而喻!
苏棠卿原本没想着去见萧崇宁,听闻他醒了便也足够了,之前在他昏迷的时候是一种情绪,等他脱离了生命危险苏醒,她便有了另一种情绪。
更想要逃避。
她不想要面对在萧崇宁昏迷的时候跟他说的肉麻的话,更不想要面对即将要成婚的萧崇宁。
尽管他和柳云间的婚事未定,但他也没有反对柳云间用他未婚妻的身份自居不是吗?
更没有反驳福福是柳云间的猫的事实。
然而事急从权,有关邹景明的事她不得不去听。
苏棠卿到时,便听里面萧则正在劝萧崇宁吃药。
“督主,您还是吃一口吧,若是不吃药这一身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房门打开,苏棠卿探头进去就能瞧见正满脸不耐看书的萧崇宁。
“天天顿顿都要吃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本督不吃。”
萧崇宁鲜少有这样耍脾气的时候,尤其他后面回到京城后,苏棠卿见到的大多是他十分自得的一面。
如今竟也觉得新奇。
萧崇宁瞧见她,随手将书收了起来,“你来了。”
萧则也回过头来。
苏棠卿已经有许久没见过萧则,本以为他跟以前差不多,没想到现在竟然变得又黑又瘦。
跟之前几乎判若两人,可见出门办差多累人。
苏棠卿原本还有些尴尬,此时被萧崇宁热切的目光盯着,竟也觉不出尴尬来。
她无视萧则的目光,走到萧崇宁旁边将药碗接过来递到他嘴边,“还不赶紧将药吃了?你是不想好了吗?”
让苏棠卿意外的是,萧崇宁抬眸望着她,并没有去接碗,而是目光炽热问:“你是在关心本督?”
这一句话,让苏棠卿微愣,随即涨红了脸。
“你吃不吃?不吃我走了……”
苏棠卿才转身,却忽然被一双大手拉住,苏棠卿脸色惊慌地倒在他怀中,而原本手中的药碗被稳稳当当接在他手上。
“自然要吃。”
萧崇宁本就是斜靠在床上,此时将药一饮而尽,而苏棠卿转头,萧则和秋雨描夏几人已经离开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听我讲流放路上的事?现在还想不要想听?”
萧崇宁将头贴在苏棠卿的头上,说到这里,她明显感觉到萧崇宁有些压抑。
苏棠卿赫然抬头,就见萧崇宁此时正盯着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悲伤。
苏棠卿鬼使神差地点头,“想。”
自打回京后,苏棠卿未曾从任何渠道任何人口中听说过萧崇宁这三年,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三年的经历。
听闻有几个人讨论萧家被流放的事,就有几个人死了。
苏棠卿对这件事是好奇且畏惧的。
她既想要了解这三年,又心疼萧家的这三年,不敢想象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