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们组织最后所有的兵马,与天虞,决一死战。”
“不可。”巴图当即反对。
“我们毫无胜算可言。”
巴雅尔看着众人,一字一顿。
“那我们就只有……归!降!”
最后两个字吐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痛苦而又纠结的神色。
“只能这样了吗?”
“是,这是最好的办法。”
巴雅尔沉重地说道:“天虞有一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一场战役带给我们北胡的重创,并非短时间内可以恢复的,与其等着天虞那边带兵直入,打进来,伤害我们的子民,抢夺我们的战马,还不如我们先一步向他们归降,至少,我们还能保护好我们的家人和子民。”
天虞的那位皇帝,是一个仁慈的君王。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真真切切的,是为了黎民苍生而考虑的,他若是接管了北胡,北胡的子民,尚能留得一丝生机。
正因为所有的人都能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有人贸然开口,去反驳巴雅尔的话。
“该死的呼斯乐!”
有人重重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咬牙切齿的咒骂。
“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他,攻打燎原关的提议虽然是他说出来并且带兵去实施的,可是,如果我们不赞同他这样的行为,这一场仗,也是打不成的。”
他们都有私心。
没人愿意生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
他们也想丰衣足食的生活,想要过上那种吃穿不愁的日子。
既然呼斯乐代表了他们所有人的想法,发动了这场战争,中了天虞的圈套,导致那么多北胡的勇士命丧天虞,那这,便是天命。
北胡的气数……尽了!
巴雅尔绝望地闭上眼睛。
更有甚者,已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我去和天虞的皇帝谈判。”
恩格尔双眼通红,咬着牙,一脸隐忍。
巴图也道:“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响应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代表着各自的部落,代表了全体北胡的百姓。
巴雅尔摇头。
“不,我去,我和巴图一起去。”
“阿哈,不行。”
恩格尔不满意自己的哥哥竟然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撇下他,他握着拳头,魁梧的身形步步紧逼。
“你必须带我去。”
在这样的关头,单枪匹马地去天虞,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可能丧命。
恩格尔才不会让巴雅尔一个人去。
他恶狠狠地盯着巴图。
“你留下,我和阿哈一起去。”
巴图还没说话,巴雅尔就利落的拒绝了恩格尔的提议。
“你必须听我的,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
“阿哈!”
“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巴雅尔鲜少动怒,恩格尔被他的怒气吓到,一时间忘了言语。
“巴图,带上信物,清点我们剩下的所有牛羊和战马,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去天虞。”
“是。”
巴图手握空拳,贴上胸口。
萧玉祁预料的没错。
北胡剩下的那些可汗,果然在第二天日暮时分,赶到了竹县,向他递上了降书。
一行两人两马,没有带任何的武器和士兵。
诚意十足。
而萧玉祁现在,正在竹县的县丞府静静地看着站在下首的那两位可汗。
“巴雅尔可汗,巴图可汗,久仰大名。”
萧玉祁面带微笑,姿态疏离。
带着满满上位者的威压,穿着玄色的五爪龙袍,任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年轻的帝王。
“天虞陛下,我们代表整个北胡,递交降书,呼斯乐可汗和我们草原剩下的所有牛羊和战马,还有矿脉,都是我们的诚意,请您过目。”
巴雅尔和巴图齐齐跪下。
萧玉祁受着他们至高无上的礼节。
陈刚上前,接过了他们手中的降书。
这上面,还妥帖地附上了北胡现在剩下的所有牛羊和战马的名目,不仅如此,还有北胡七八条矿脉的归属书。
只是,降书和附带的所有公文,都没有签字盖章。
萧玉祁却只是草草的掠了一眼那些东西,便将那一摞公文放在了手边的桌上,未再多看一眼。
“寡人要的东西,两位可汗并未带来?”
巴雅尔握拳贴上胸口,跪着朝萧玉祁颔首。
“陛下,段将军早在四年前,便已经殒命,我们又如何能够交的出一位早已经殒命的人来?”
“四年前,呼斯乐还未在北胡崭露头角吧?段将军若是真的在四年前便丧命战场,那么呼斯乐的手中,为何会有段将军的贴身之物?”
巴雅尔与巴图面面相觑。
“陛下,呼斯乐虽是老可汗最疼爱的小儿子,可他的母亲却是天虞人,他自幼跟着他的母亲在天虞长大,并不是在北胡草原上长大的孩子,我们对他的了解,并不深。”
萧玉祁对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天机楼的人早已经查到了这件事情。
只是,呼斯乐的母亲究竟出自天虞的哪一家哪一户,他们尚未查明。
“呼斯乐是何时回到北胡的?”
巴雅尔答:“细算起来,也有三年多了。”
三年多?
萧玉祁推算着时间。
那个时候,应当是天虞与北胡的老可汗燎原关一战之后不久。
天虞失去了段恒之这位优秀的将领,正在休养生息,舔舐伤口。
萧玉祁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乍现的灵光一闪而过。
太过于匪夷所思,令他不敢深想。
“降书容寡人仔细研读一番,寡人已经为二位可汗安排好了住处,陈刚,带他们去。”
萧玉祁起身离开。
留下巴雅尔与巴图跟着陈刚一起去了县丞府的厢房。
萧玉祁的脚步越来越快,砰的一声,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
呼斯乐半靠在柴堆上休息,手脚均被绑住,脸色并不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强烈的电流电过的原因,到现在,他的身体还在发麻。
剧烈的响声惊醒了他。
呼斯乐睁开眼睛的下一秒,领口被萧玉祁的大手一把揪住。
“说,你到底是谁?”
呼斯乐抿着唇,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快说,那信物,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萧玉祁死死的盯着他,那视线,仿佛要将他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