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之滨,有美一人。腰若扶柳,婀娜多姿…”
三人还是在巷子口遇到了哼着小曲儿的许山,许山晃着的脑袋在看到许萱、李安容后先是一愣后是一喜,搓着手热情的让李安容再回家坐一坐。
“叔父,我和二嫂嫂已经待了许久,怕嫂嫂在家里着急,是要回去了。”李安容客气的说着,往右边侧了侧身躲过许山要拉自己胳膊的手。
许山见自己抓了个空,讪讪的收回手后又跟满腹心事的许萱说话。
“阿翁,家里还有事儿,我和安容是该回去了。我来是为了看看阿母,见她好了许多,我也放心了。”许萱轻声说完后,直接无视还想再拦的许山,和李安容快步往右边拐去。
许山直接被气的直喘粗气,拍着硌手的胸口向捂着脸的许子抱怨:“你看看她,哪有个做女儿的样儿,生怕我会跟她要东西,真是造孽。要不是我,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哭呢。”
“许家兄弟说的没错,在咱们杏花里,谁不知道你家女儿嫁了个不愁吃穿的人家,可看看你们,啧啧…说句不好听的,比街上乱跑的野犬都瘦。”停下来看热闹的中年妇人笑嘻嘻的讲着,完全无视许山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
许子怕许山会拿自己、杨花发火,忙走过去劝满脸刻薄相的妇人:“婶母,快要中午了,你就不要在这和那些从白天叫到天黑的东西比谁嗓门大了。”
妇人被怼的哑口无言,伸出中指点了许子几下后,凑上前瞅了瞅许子一直捂着右脸的手笑着问:“你这是被打了吗,怎么一直捂着呀?大热天的,不怕多出汗啊!”
“婶母,我牙疼,才捂着的。”许子轻笑着说完后,赶忙拉着想要和妇人理论的许山回了家。
心中有气的许山“哐当…哐当”的踹了几下摇摇欲坠的院门后,强行掰开许子的手看着藏在手心中的一片红印问:“谁打的,你阿姊?”
“不是,是我阿母。我惹了她生气,她气不过就打了我。我要去宋河那边给鸡弄草,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能招惹我阿母。”神情严肃的许子沉声警告完,拎起放在门板后的旧背篓出了家门。
心中愤愤不平的许山把许子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他在关好院门后先去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鸡,然后快步跑进堂屋坐到杨花身旁脱掉了黏糊糊、带着气味的破烂襦衣。
“我看许子脸上有个巴掌印,他说是你打的,他做了什么,竟让你动手打了他?”许山按照许槐教的方法,忍着想要揍杨花的冲动,轻笑着柔声问。
神情呆滞的杨花听着不习惯的语调,本能的往外挪了两下后叹着气唠叨:“等到秋收后就要收人头税了,家里没有钱也没有粮,他说要去当赘婿。你再不去搞些钱,你们许家可就真的要绝后了。”
许山听完,嘭”的一声拍在案上,咬着牙把许子乱骂了一顿后,伸手遮住上扬的嘴角给杨花下套:“唉,许子那样说也是一条出路,咱们家也没有什么地,卖一亩就少一石半的收成,不等许子给自己找好人家,估计就得被饿死了,所以地不能卖。”
“这不行,那不行,你说到底怎么才行?”急了眼的杨花大声跟许山叫板,虽然她先前给许子说过把自己卖了的狠话,可她也不想真的走到那万劫不复的一步。
许山趁机靠近杨花,搂着她的肩膀低语:“你不要急,咱家又不是只有地这一个物件,萱萱那丫头可不比咱家那几亩地值钱?”
“你什么意思?你想把萱萱卖了,你想把她卖到哪里去?”感到不妙的杨花猛地推开许山,满脸怒气的质问撞在了案角上的许山。
吃痛的许山抬起脚把安踹到一边,然后强迫自己笑着向杨花解释:“你听听自己说的多难听,我那是卖女儿吗?是替她重新寻了户好人家,比李家还要富裕。”
杨花听到后放松了警惕,一把推开许山想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接着问:“哦,是哪里人?”
“是罗桥乡上的,我听许槐说,那人家里有足足二三百亩地,每年都有吃不完的粮食。萱萱要是能嫁过去,不说咱们能跟着沾光,就是她自己也比现在过的好。”许山继续把胳膊放到杨花的肩膀上回答,然后拽住想要起身的杨花往跟前拉了拉。
杨花不喜欢太过靠近许山,忙用胳膊挡在自己和许山之间继续追问:“既然家里条件这么好,那他怎么会看上萱萱的,你给我说说那人的情况。”
“嘿嘿,我对你说实话,那人的年岁和我差不多,先前的良人病逝了,所以想要再娶。许槐有个朋友是罗桥乡的,恰巧跟那人认识,便提到了咱们萱萱。”许山轻抚着杨花露出的手腕解释。
杨花瞥了眼不老实的许山,皱着眉头思索起许山的话里有几分真。
“虽然对方年龄大些,也比让萱萱守着个死人过强。你看看她的日子,处处都被姓宋的压着,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主。再说,如果这件事能成,咱们有了聘礼,还愁没钱交人头税吗,还怕许子去当赘婿吗?”许山继续对杨花讲,他不信,在杨花的心目中,许萱能比的上许子。
杨花的面色果然有了松动,轻声嘟囔着要是许萱不同意该怎么办?
“你是她阿母,做的事情自然为她好,她被李家给蒙骗了三年,你能不救救她吗?你先不要跟她讲,等过几天,再把她哄家里细说。”许山说着,不安分的手滑进了杨花的衣领中。
寂寞了许久的杨花默认了许山的不规矩,半倚在案边用越来越迷糊的脑袋思索着如何与许萱张口。
奈何许萱向来听人劝,直接以蚕蛹已化蛾、需要忙着养蚕为借口拒绝了数次上门的杨花,让她等过了李安君的下聘日再说。
杨花只得同意,在她的日日期盼下,从五月到了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