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珩近乎麻木地看着江烟里走进来,江烟里进来的时候,脸上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上去精神状态没有任何问题。
白景山一脸戏谑地看着江烟里,江烟里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头,没有多想,规规矩矩地冲着谢青珩和白景山见礼:“师尊,白师伯。”
谢青珩叹了口气,白景山会意,当即寻了个由头离开了——总归他只是来找谢青珩说沈幽的事情,也没兴致看谢青珩是怎么教导江烟里的。
谢青珩深吸一口气,对江烟里招手:“过来。”
江烟里便乖乖地上前,忽然想起什么,有些不自在地对谢青珩说:“师尊,您以后可以叫我的乳名的……”
可别再叫她“好孩子”了,听着怪瘆人的。
谢青珩微微蹙眉,旋即又舒展开:“你的乳名是什么?”
江烟里抿了抿唇:“阿烟。”
谢青珩于是笑了起来:“好,阿烟。”
在21世纪时,她父母都这么叫她。
谢青珩是她师尊,勉强算是半个爹,听着谢青珩这么叫她,江烟里忽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仿佛自己的父母还在身边陪着她。
一些奇奇怪怪的替身文学增加了。
谢青珩看着江烟里:“我叫你来,是听说你下山只买了一些小玩意儿,没有买衣裳……可是没有看见中意的?”
他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绣棚,兴致勃勃地递给江烟里:“女修都喜欢漂亮的法衣,但为师刚刚下山去看了一圈,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花样,就自己绣了一个图案,你看看喜不喜欢?”
江烟里:“……?”
她没顾得上震惊“青珩仙尊竟然会绣花”这件事,把脑袋凑到绣棚跟前看了一眼,而后惊讶极了。
谢青珩,竟然是绣花高手!
绣棚上绣着十分华丽繁复的凤凰图样,栩栩如生,精致漂亮。
她真诚夸赞道:“师尊真是心灵手巧,我很喜欢,谢谢师尊!”
谢青珩却没立即说话,因为他知道,江烟里或许还会在心里说几句。
果然:【我测我测我测,师尊会绣花,这事儿应该没人知道吧?他真是一个合格的男妈妈!不过……我把这个消息卖出去,能得多少灵石?题目都想好了——拿得动青云剑,捏得起绣花针,这样的反差,你,爱了吗?】
谢青珩:“……”
谢青珩:“…………”
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就当这死孩子在夸他吧。
江烟里见谢青珩不说话,不由得忐忑起来。
【难道师尊并不愿意听我夸他绣花技术高超?莫非他只是在试探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师尊这样光风霁月、一剑万钧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会绣花?说不定他是想考验我别的什么……】
谢青珩额角青筋直跳,心里面生出了淡淡的悔意——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只知道自己收了个非常合心意、还能听见心声的弟子,却不知道这弟子思维奔逸,脑子里不知道装的是脑花还是豆腐花。
他张了张嘴,有心想说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江烟里顿时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严肃了神色,道:“师尊,我悟了!”
谢青珩:“……啊?”
你悟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江烟里对谢青珩行了个礼,眼神灼灼:“我明白了师尊此番的用意!图案是凤凰,象征着涅盘重生、抛弃过往;用色是红金为主,个性十足,渲染了刚强有力的氛围……师尊这是在提醒我,抛弃凡尘的一切,做一个有力量的人!”
顿了顿,江烟里一脸孺慕地看着谢青珩:“师尊真是一个有深度的人!”
谢青珩:“……”
问题来了,他是该承认,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男妈妈”,还是一个“光风霁月、一剑万钧的人”呢?
不需要多想,谢青珩就做出了抉择。
他欣慰地笑了起来:“不错,你懂得了我的用意,孺子可教,很好。”
江烟里顿时高兴起来。
【师尊夸我做得好诶!唉……但我今天下山羞辱魔尊,回宗门时超载御剑,感觉真对不起师尊的一番殷切指望……】
谢青珩:“……”
他勉强忍住了抽一顿江烟里的冲动。
羞辱什么?
什么魔尊?
死孩子,沈幽是能随便羞辱的玩意儿吗?
谢青珩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他眯了眯眼。
他早有猜测,自己这个弟子有某种“任务”在身上,但谢青珩确实没想到,弟子背后的操纵者,连沈幽那样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江烟里没察觉到谢青珩的若有所思,拿着绣棚,轻轻抚摸着图样,心里十分高兴。
不管师尊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
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有人,是真真切切在关心她的。
无关天道的任务,无关原书的剧情。
只是想让她好好的,有漂亮的衣服穿。
片刻后,江烟里才抬起头,看向谢青珩,眼里闪着光,露出一个笑容:“师尊,多谢,弟子很喜欢。”
谢青珩愣了愣,而后失笑,温柔地摸了摸江烟里的发顶:“喜欢就好……你的修为,怎么已经到了炼气中期?”
他有些错愕,明明上午出门的时候还刚刚引气入体不久啊。
江烟里便将永城里那个卖香囊的老太太的事情讲了一遍,而后将腰间的红色香囊解下来,递给谢青珩过目:“……这是她消失后突然出现的,我正打算问问您。”
谢青珩拿过香囊,使出灵力探了一遍,而后有些惊讶地挑眉。
他又看了一眼江烟里,眼中满是打量某种新奇物种的好奇。
江烟里有些不安,硬着头皮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青珩摇摇头,而后亲自将香囊重新系回了江烟里腰间,看着江烟里,忽然笑了起来:“没有问题,可能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江烟里:“……???”
江烟里瞪大眼睛:“我很傻吗?”
谢青珩心里一个咯噔,看着江烟里诚挚的目光,忽然想起来前几日自己找白景山讨教如何教育弟子。
白景山是怎么说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