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一进大殿便见到一男一女正张怀义喝着茶聊着天。
女人看起来甚是活泼,就是她一直在与张怀义说笑,而男人则是有些木讷,但眼神一直盯着女人,嘴角一直挂着笑。
“师父呢?不是师父叫我吗?走了?”张之维左右看了看,并未见到张静清的身影,这才开口问道。
张怀义见张之维进来,赶忙说道:“师兄,师父说他一个老头子就不掺和年轻人的事儿了,就先回去了。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在二十四节谷碰到的端木瑛,你叫她瑛子就行。这位是瑛子的丈夫,名医王子仲。”
张之维愣了一下,随后在脑中搜索一番之后这才想起来,这不正是前世三十六贼之一的端木瑛吗?随即便与二人打了个招呼。
王子仲优雅地伸出右手,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友善和礼貌。他轻轻握住张之维的手,微微用力,表示友好的问候。张之维也礼貌回应,两人的握手显得庄重而和谐。
然而,端木瑛的行为却截然不同。她没有像王子仲那样拘泥于礼节,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到张之维面前,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扫视着对方。她的眼神充满好奇和探究,似乎要把张之维从头到脚看个透彻。这种直白的打量让张之维感到十分不自在,他不禁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王子仲见状赶忙拉了一下端木瑛道:“阿瑛,怎么能这么盯着道长看呢,多不礼貌啊。不好意思道长,内人就是这般脾性,您别见怪。”
张之维还未说话,只听端木瑛道:“以我和大耳朵道长的交情不用在意这些,他师兄不就是我师兄吗?你说是吧之维师兄,嘻嘻。”
张之维的脸皮微微颤抖着,面对眼前这位古灵精怪的姑娘,他感到有些无奈。毕竟,龙虎山向来都是男性居多,对于如何应对这样的女孩子,他实在是束手无策。他只能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试图化解此刻的窘境。
紧接着,张之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张怀义,眼中充满了疑惑。张怀义见状,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显然,对于这位姑娘的问题,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张之维见状只得开口道:“那个,王夫人上山找我有什么事吗?”
端木瑛笑道:“叫什么王夫人,叫我瑛子就行。也没什么事,这不是无根生那年把我们几个叫去说什么想结义,最后被大耳朵怼了一通吗?他说都是你教他的,我这不是就好奇吗。就叫上子仲一起过来看看你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好了,看完了。没事儿了。”
张之维听后一脑门子黑线,正准备开骂,就听到王子仲说话:“阿瑛,别和出家人开玩笑,这样不礼貌 。道长,实在抱歉,主要是阿瑛在谷内好像领悟到一些医道的微末术法,所以想向您请教一二的。”
张之维疑惑道:“端木家可是世家,我一个道士,纵然懂些医术,但与之相比实在是拿不出手,何必向我请教呢?”
端木瑛正色道:“说是领悟倒也不能算,是当时我们在谷内由诸葛家的小妹将我们拉入内景之中,我们各自寻到的一些本事罢了。其他的倒还好,唯独我所领悟的,有些类似造物的门道,家里长辈也不甚清楚懂修行。我也不好找外人,这不是想起大耳朵的话了吗,正好也不算外人,就找上门了。”
张之维懒散地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向端木瑛道:“医道也好,剑道也罢 ,说白了都是大道演化具象罢了。医道,用在正途便是治病救人,走歪了也可毒害一方。脚长在自己身上,走什么样的路是由自己决定的,走对了便是通天大道,走错了便是歪门邪道。所以这个问题你不用问别人,问自己便好。成道与否在于心。”
端木瑛听到云里雾里:“不是,道长,我是想让你看看我学到的手段,算不算造物,是不是已经算修行之人了,不是听你讲道理来的。”
张之维无奈地叹口气,合着自己刚刚是在对牛谈情啊:“行吧,你什么手段,让我看看吧。”
端木瑛双手各自放出一道红色一道蓝色的炁,随后说道:“这道红色的炁可以治疗任何伤势,甚至可以断肢再生,白骨生肉。而这道蓝色的炁则可以提取和篡改人的记忆。我将这门手段称之为双全手。之维师兄,你看如何?”
在场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生死人、肉白骨、篡改记忆……这些词语仿佛是从神话传说中走出来的一般,令人咋舌不已。这难道不正是造物主才拥有的手段吗?然而,这样神奇的术法居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实在是罕见至极!
人们不禁陷入沉思,如果这种术法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那些心怀叵测之徒必定会对它觊觎万分,甚至可能引发一场争夺大战。到那时,拥有此术之人恐怕难以幸免,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与众人的惊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张之维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他心中暗自思忖:“吕家在前世 44 年后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门名叫明魂术的手段,如今看来,应该就是源自端木瑛的双全手无疑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要说起吕慈,张之维倒是觉得此人甚是不凡。上一世吕仁死后,他便不择手段的搭上唐门,为其报了仇。此人做事不问世俗,只求本心,将来定是一方枭雄。
随后对端木瑛说道:“三一的逆生也可断肢重生,全真和我正一也有针对记忆的术法,难道这些也是造物之术吗?你知道我龙虎山金光咒的开头第一句是什么吗?”
这一问把端木瑛问的懵住了,接着便听到张之维继续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天地即为阴阳,何为玄宗?盖玄理虽云浩渺,莫非阴阳五行,而五行又阴阳所生,此所以为玄宗也。人之众炁莫非阴阳合散所为,是天地有万炁,炁之本根也。所以不论你那什么双全手还是无根生神明灵,又或是三一的逆生和我龙虎山的金光,说到底不过是大道的具象化罢了。所谓的造物手段,不过是一些把戏而已。”
端木瑛听的若有所思起来,张之维继续道:“你既是中医世家,修的便是医道,何为医道?医道分为两道,一为医术之道,医术之道谓之术,习得黄公术,救得世间人,此为术。二为医者之道,医者之道谓之德,大医精诚便是道。所以术的好坏不过是外力,修道者不求外力,只修自身。你可懂了?”
端木瑛歪着脑袋,看向张之维:“道长,你怎么说话和家里长辈一样,总爱拐弯抹角啊?不能说清楚点吗?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你说说清楚点嘛。”
张之维摇了摇头,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说的是我悟的,你自己悟得的才是你自己的。慢慢想吧。怀义,晌午了,带客人到斋堂吃个便饭再走吧。”
看着张之维渐行渐远的身影,端木瑛愣了半晌,随后像是做出什么觉得似的,向王子仲说道:“我想留在龙虎山,你回去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未等王子仲说话,张怀义刚忙道:“这可使不得,龙虎山乃是清修之地,你一个女子留下来算怎么回事啊?”
王子仲也说道:“是啊,你留下来算怎么回事?这里是天师府,怎么能收留你一个女子呢?”
张之维突然折返回来,一扫刚刚的高深模样,露出一副极其热情的笑容道:“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我龙虎山这么大,在山脚处修一座庐棚,你贤伉俪二人住下便好。只是需要略施一点功德便好。”
张怀义看着返回的张之维,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暗自嘀咕道:“师兄的修行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连这贪财的毛病也愈发严重了。如今竟然见人就想宰一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端木瑛听到张之维的话,却是眼睛一亮,喜出望外。她完全不顾及王子仲的反应,立刻满口答应下来。王子仲眼见如此情形,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表示同意。
果然自古最赚钱的两个行业,一个劫道的,一个卖药的,十个劫道的比不上一个卖药的,一百个劫道的比不上一个制药的。
端木瑛立即大方的表示要为龙虎山捐献几座庭院。
张之维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了,连忙领着二人前往内堂用斋,同时还贴心地问道二人是否能吃得惯斋饭,吃不惯的话便叫人做几道荤菜。俨然一副市井之人的面孔。
张怀义盯着三人越走越远,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追了上去,毕竟自己也好久没开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