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聚集在大门口的奴仆就好似看到什么,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
苏黎看着别人跪下,她也随着人群跪下,用手掩盖住眼睛,嘴中呜咽,装作一副伤心模样。
队伍最前端的人衣着华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她此时扑倒在身边的侍女身上,哭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旁边的几个侍女围着她,面露焦急之色,七嘴八舌道:
“夫人,夫人您可要振作起来啊!”
“小姐一定不会想看到您这个样子的。”
“我的嫣儿啊~~~呜呜呜~~~”
“夫人,相爷此时还未回,可能,可能一切还有转机。”
“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
相爷?
苏黎眼珠子一转,自己此次副本是丞相府?
当然,除了哭泣声外,苏黎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小姐的八卦和对丞相的赞美。
“太好了,小姐终于是惹了天子之怒,她活着就是拖累整个相府。”
“是啊是啊,我们好好的一个相爷,天天跟在她身后擦屁股。”
“嘘,你声音小点,不怕别人听见啊。”
“我反正是没见过小姐这么离经叛道的人,养小倌也不避着点。”
“你就是羡慕吧,小姐没看上你。”
“啧,怎么说话呢。”被讽刺的男人梗着脖子,声音不由得提高几分,“她,她就算是看上我,我,我还不乐意呢。”
“就吹吧你。”说风凉话的男人不屑的看着对方,“现在小姐死了,你就算想,也轮不到你喽。”
“你!”
“嘘嘘嘘,别说话了,李嬷嬷看过来了。”
说话的几个奴仆被李嬷嬷狠狠瞪了一眼,几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纷纷将头埋的更深了。
苏黎和李嬷嬷偶然对视上,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李嬷嬷就移开了视线,转头又去安慰夫人。
“小桃姐,你也算是解脱了吧。”
苏黎感受到自己胳膊被碰了碰,扭过脸看向跟自己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孩,模样娇俏,睫毛扑闪扑闪的,像是一只花蝴蝶落在她的眼睛上。
见苏黎没搭理她,她自来熟一般接着说道:
“天天帮小姐找男人,你啊,最得小姐心了。”
“说不定,相爷就让你继续伺候小姐呢。”
她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最后一句话似乎很有深意。
见苏黎还是盯着她不说话,她更加得意了。
以为苏黎是没有人撑腰而失魂落魄,想到之前的‘苏黎’耀武扬威的样子,心下一狠,直直伸手掐向苏黎的腰。
苏黎自然是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她身子往前一倾,轻飘飘的躲过那女孩的手,顺便她还狠狠掐了一下旁边男人的腰窝。
哪里最疼,她掐哪里。
“哎呦!”
旁边的男人一时不察,腰间的疼痛席卷全身,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珠。
他满脸横肉恶狠狠盯着旁边伸手的秋水。
秋水看着怒火中烧的男人呆愣在原地,竟连伸出的手都忘了收回。
“秋水,你掐我做什么!”
此时的秋水反应过来,忙把手缩回去,“不是我,不是我掐的...是...咦?”
她原本想指着苏黎,可当她低头去看时,身旁哪里还有苏黎的影子啊。
“你不要说是别人啊。”
男人也不敢太放肆,压低声音威胁道:“我就看到你一人。”
“不是我,是苏桃!”秋水百口莫辩,她奋力想要解释,奈何男人根本听不进去。
“你不就是听到我说小姐坏话嘛,你还真是小姐忠心的一条狗。”
男人啐了一口,碍于现场情况,他没做出格的事情。
指着秋水,留下一句:
“你给我等着!”
此时的苏黎,早就穿过人群,朝着夫人方向挤了过去。
不多时,府门外的长街上传出杂乱的马蹄声,百姓的议论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苏黎眼巴巴瞅向府门,好奇着出现的第一人是谁。
“相爷——”
刚恢复情绪的夫人见到丞相府的马车停稳,叫嚷着直直挣脱旁边搀扶她的奴仆,跌跌撞撞跑向刚刚下马车的丞相。
“夫人!”
“夫人您慢点。”
那几个贴身侍女一窝蜂又跟了过去,就连刚刚震慑众人的李嬷嬷也面露忧愁,快步朝夫人走去。
“相爷!”
“夫人!”
刚一下马车的谢丞相被自己的夫人撞了趔趄,后背直直撞在马车的梯子上,疼痛从后背蔓延,他痛苦的闷哼一声。
紧接着紧握自己夫人的手,安慰道,“夫人,你要......”
“相爷,咱们的...嫣儿呢。”
谢夫人本就生的漂亮,是江南温婉的美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是会说话,原本平时他是最喜欢夫人的眼睛,如一汪春水,温柔的望向他,那是对他浓浓的爱意。
可此时,那双眼睛蓄满了泪水,眼尾泛红,满脸悲痛之色。
“嫣儿...嫣儿她......”
谢丞相在官场上那么雷厉风行的人,此时面对自己的发妻,半个字都说不出。
谢夫人似乎感应到什么,将视线从谢丞相身边移开,直直落在车队后方的盖着白布的红木棺材上。
她整个人此时已经摇摇欲坠,尖叫了一声,朝着棺材扑去。
谢丞相示意仆人们赶紧上去阻拦。
此时的夫人理智已经失去大半,满眼都是刺目的白,她推开不断上前阻止她的人。
“让开!你们都让开!”
“别阻拦我看我的嫣儿!”
“滚开!”
毕竟没人敢真正的上前去触碰丞相夫人。
趁着空隙,谢夫人趴在棺材上,“呜呜”地悲鸣大哭起来。
她瘦小单薄的身躯将众人与棺材隔开,带给她的嫣儿最后一丝温暖。
“夫人。”丞相也是一脸悲痛,“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我们还是让嫣儿快快回府吧。”
长街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朝着这里嘀嘀咕咕,指指点点,讨论的热火朝天。
丞相毕竟是丞相,即使再悲痛,也不能像夫人一样失去理智。
他将哭的不能自理的谢夫人揽到怀中,挥手让人把棺材抬入丞相府。
就在他即将踏入府中,长街上的百姓中央突然传出一声质问。
“谢丞相,圣上将谢小姐赐死,此为罪人之身。
罪人之身,岂能从正门进入。”
此话一出,谢丞相的脸立马阴沉下来,他扭过头,想去找刚刚人群中说话之人。
可哪里如他想的那么简单,乌央乌央的百姓将丞相府门前的长街围得水泄不通,说话的人隐匿其中,根本找不出来。
百姓们听到那人的话,纷纷议论。
“是啊是啊,丞相千金是戴罪之身,岂能从正门进入。”
“对呀,从正门,岂不是坏了规矩。”
“要我说,直接下葬吧,也别在家里设灵位了。”
“相府千金做的这些事,圣上也只是将她赐死,也算是她的好归宿了。”
“丞相真是糟了八辈子霉了,生了个这么不省心的女儿。”
“要是我生了这么个闺女,早就在襁褓里就弄死了。”
百姓们七嘴八舌,对于丞相千金就差直白说出,“死不足惜”这四个大字了。
“安静——”
相府的管家站在丞相旁大喝一声,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诸位。”丞相搂着自己夫人,面色沉重审视着长街上的每一位百姓,“对于小女所做的错事,圣上已经做出决断,莫要再提起小女身生前的事情了。”
“另外,圣上已经给小女赐婚,将于七日后嫁与靖安侯府的小侯爷为妻。”
苏黎在一旁震惊,看看丞相又看看棺材。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头七配冥婚?
“此为我相府之荣耀,是小女的荣耀。”
“她当然有理由从正门进入!”
说罢,丞相揽着夫人也不顾百姓的议论,径直走进府中。
管家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的奴仆将棺材抬进相府。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再次关闭,将相府与长街隔离成两个世界。
门外聚集的百姓觉得无趣,又纷纷散去,各干各的事儿。
刚刚的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