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诚数着时间,从报警到现在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按照交警承诺的时间,应该快到了。
所以他没必要跪,也完全不想跪。
这几个王八蛋,从无缘无故别他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忍不了了。
“砰!!!”拳头带着撕裂的风砸在李辉的脸上,李辉整个人瞬间被打翻在地,周一诚放下手,说:“你这混账东西。”
“妈的,上!”鬼脸男大叫一声,剩下的几个人都蜂拥似的扑上来。
棍子、拳头、啤酒瓶,雨点一般砸过来,周一诚躲闪不及有时候只能硬挨,再抽出时机还手。
他以前当过运动员,这几年又练了一点格斗技术,身体素质还算可以,对付这种乳臭未干只知道硬上的精神小伙还不算吃力。
李辉被重拳打蒙了,喷涌出两道鼻血,脸上的剧痛让他想起母亲扬起手打过的耳光和她嘴里不停咒骂,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开始沸腾,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双眼通红,像得了狂犬病的狗一样,瞪着眼睛搜寻目标,把手伸进怀里掏着什么。
混战中周一诚没留意头上挨了一下,即便及时躲闪,还是被打的有些发晕,踉跄几步被后面的几个人趁机架住身体,周一诚动了动,一时间没挣开。
“妈的,你再蹦跶啊,不是挺能打吗?”鬼脸男在一旁擦擦带血的嘴角,直起腰耍威风,丝毫没有看见后面李辉已经站起来,摇晃着朝着这边走近。
周一诚挣扎着,旁边三个人按着他,面前的一个人抬脚踹了他的膝盖。
周一诚身体坠了一下,抬头正好看见了朝他走来的李辉。
李辉双目赤红,越走越快,手一直放在怀里,好像拿着东西。
“你要干什么?”周一诚脑袋中警铃大作,连连后退,但是身体被束缚住行动受阻,他眼看着李辉冲他冲了过来!
“妈的,你去死吧!!!”李辉双目赤红,大吼一声,掏出伸进怀里的手。
一道白光闪过。
周围的小混混一阵惊叫,纷纷放开了他,鬼脸男吓的后退好几步。
大片的红莲从暗灰色的衬衫上蔓延开来,周一诚胸口插了一把水果刀。
李辉还维持着握刀的姿势,但刀身被一只手死死握住没能再刺入更深,李辉有些愣神,周一诚趁机用力将他踹开,抓着那把刀踉跄几步。
李辉浑浊的目光恢复了清明,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干什么,两片嘴唇发抖:“妈的.......妈的,谁叫你打我,活该.......活该........”
“艹。出人命了。”鬼脸男面如死灰,缓缓看向李辉:“李辉,你杀人了。”
“闭嘴,闭嘴!!!”李辉猛地大吼,酒精又让他脑子不清楚,他说:“只要你不说,我不说.......”
李辉有些神经质地重复,然后看向周一诚,周一诚后背发凉。
李辉看着他说:“指纹,匕首上有我的指纹,我得拔下来。”
李辉说完,鬼脸男脸色煞白:“他还活着呢,我们现在打120还........”
“啪!”李辉狠狠抽了他一耳光,“你要报警?报警你他妈就是从犯!”
“我们又没动手!”其中一个少年忽然出声。
少年说完,其他小弟都隐隐退缩,他们虽然是小混混,但平常也就小打小闹,欺负欺负人找找乐子,有的还在上学,真碰到事,谁都怕。
李辉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好啊,你们去报警啊,陪我一起进监狱,我一个一个弄你们。”
李辉是他们年纪中最大的一个,平时被欺负怕的小混混们根本不敢忤逆他,纷纷沉默地垂下头。
李辉吼完犹如嗜血的豺狼一般,眼睛死死盯着他胸口,朝他走近。
周一诚后退两步,因为剧烈的疼痛闷哼一声,劝说道:“30分钟前我已经报警了,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少他妈骗我。”李辉不管不顾地说。
“没骗你,我手机上有通话记录,”周一诚没动,试图拖延时间,“交警马上会到。而且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你这样做行不通的。”
李辉整个人有些发抖,站在周一诚面前,眼睛通红。
周一诚说:“想想你妈妈,你要是这么冲动她后半生怎么办?”
“少废话!!!少废话!!!”李辉忽然受了刺激般大喊:“大不了一命偿一命,我把你拉下水,也他妈值了!”
李辉说完,伸出手就要拔,周一诚没办法再动,剧痛让他光是站着就已经耗费全部力气。
在那零点几秒的空白瞬间,他忽然想如果他们杀他灭口,童执该怎么办,他刚刚好了一点,童伟明还等他回去。
要是自己下跪会不会好一些,起码能够争取到警察到来的时间。
于是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奥迪。
浑身漆黑的小奥迪静默地停在路边,副驾驶的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周一诚眼神一动。
就在李辉的手即将要碰到周一诚的胸口时——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玻璃碎片夹杂着水液飞溅在周一诚的脸颊。
李辉在近距离不到他一米处,缓缓倒下。
“老大!!!!!”周围的小弟叫出声。
周一诚抬眼,来人站在阴影中,垂着头,手里攥着一只只剩下半个瓶身的啤酒瓶。
小混混们被来人吓了一跳,他们根本没注意这人是哪冒出来的,又怎么接近他们,等看见的时候,已经是看到那人举起啤酒瓶给李辉开了瓢。
鬼脸男张着口,哆哆嗦嗦地认出了他,“你……你是副驾驶上坐着的那个娘炮!”
是那个胆小如鼠,被他吓的缩在副驾驶上的那个娘们唧唧大声尖叫的男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打了这么久,他们都忘了车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身量极高,有着欧洲人的面貌和体型,站在昏暗的阴影中,像一座沉默的山。
“我不是娘炮。”正好李辉捂着头过了发晕的劲挣扎着要起来,童执抬脚“砰”地踩了下去,李辉惨叫一声,脸颊有些变形,喘息着说不出话。
童执略微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前的小混混:“我是精神病人。”
那只脚踩在李辉的上下鄂中间,李辉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只能徒劳地抓着踩他的脚踝用力掰着,但是压在上面的脚犹如钢筋水泥铸成的一般坚硬无比,越挣扎,压的越紧,李辉的手如同蜉蝣撼树,甚至没让童执分出一点目光。
“滚。不然杀了你们。”童执盯着面前的几个花花绿绿的杂毛冷声说。
当一个一米九几接近两百斤的男人露出强烈的攻击性,连同周围的风也开始阴冷,那种压迫感变得具象化,几个人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