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伟明哈哈笑了两声,说:“小周,你赶紧决定吧,我孙子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抱歉,抱歉。”周一诚收起了顽劣的心思,说:“按照您说的,我就住二层吧。”
童伟明笑的眼睛都找不到了:“小周,你真是懂我啊。”
“哪里。”周一诚礼貌的微笑。
两个人愉快地达成共识。
“你们问过我了吗?”童执脸色阴沉。
“嗯?”周一诚似乎刚注意到他似的,非常礼貌的开口询问:“请问能住您隔壁吗?”
童执非常之生气,“不行。”
“为什么不行?”周一诚问。
“因为不方便。”童执答。
“谁不方便?”
“我。”
“您不方便......”周一诚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大义凛然地起身:“那我必须要去了。”
“什么?你......你凭什么?”童执睁大眼睛,他活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同意还必须要去?真把别人家当自己家?
“你......你干什么去?你站住!!!”童执看见周一诚拿起行李箱,立马慌了。
但周一诚不会听他的,拎着行李箱就往楼上走,一点也没回头的架势,童执急的原地转了两圈,不管不顾地追上去撵人,追上去又不敢靠近,周一诚转过身,童执站在离他四五个台阶的下面不敢动弹了。
“拿着。”周一诚随手扔过一个长方形物件,童执手忙脚乱地接住,发现是一个手机。
“?”
周一诚说:“密码是3319”
“我要这个干什么?”
“你昨天不是挺喜欢抢的吗?”周一诚笑眯眯地说:“还好心帮我关机了。”
“谢谢你帮我关机,省了不少电呢。这次不用你抢了,送给你玩。”周一诚笑着说完转身就往上走。
“我......我没有......”童执的话在喉咙里卡了半天,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上楼。
他自知理亏,却不死心地跟在后面,像一只幼鸟一样守卫巢穴,抵抗入侵者,入侵者没有一丝犹豫,上楼梯左转,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那间敞开门的房间。
敞开的房间白天也亮着灯,没有阳光透进,一只硕大的伯恩山犬连蹦带跳的把他迎进门。
童执看着人消失在门口,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尖叫出声,“你往哪走?那是我的房间!!!!!!”
“哦。不好意思,走错了。”周一诚笑呵呵地从他房间出来,拉着行李箱跟环游完世界的空姐一样优雅,路过他身边忽然俯身凑近他:“我是在隔壁吧?”
童执像只壁虎一样贴在墙上,因为周一诚忽然靠近而呼吸困难,心脏剧烈的跳动,脸烧的像放在炭火上烤一样,一瞬间脑子里只剩下咚咚咚的心跳声和嗡鸣声。
他僵硬地点点头。
有种思维惯性叫退而求其次,往往提出一个比原先要求更过分的要求,人们就会首先屈从于原有的条件。
俗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周一诚拎着行李箱进他房间的骇然程度明显高于住在隔壁,童执一瞬间就接受了。
周一诚看他那么紧张,也没继续逗他,转身带着笑意迈进房间。
真有趣儿。
楼上的叫声响彻二层小套间,楼下童伟明笑的直咳嗽,李维斯给他到倒了一杯水说:“少爷都没有发火啊,看来真的对周先生特别一些。”
童执平时看着温顺,实际上脾气很大,特别是接近的频繁后就格外容易发怒,会非常厌烦和排斥。
往常大家都会自觉地跟少爷保持距离,完全不会像周一诚那样戏弄少爷。
少爷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气急败坏又仿佛无可奈何的反应。
童伟明说:“哎呀,我还是没看错呀。”
“您的意思是?”
童伟明放下水杯,举起两只手,攥紧,伸出两只拇指,右手的拇指朝左手竖起的拇指弯了弯。
李维斯眯着眼睛,然后缓缓的睁开,盯着那根点头的拇指说:“您的意思是,这个是少爷?”
“当然喽。”童伟明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左手那根竖起的拇指,“这个是小周。不过小周的心思很难猜呀。”
“啊。”李维斯忽然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童执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骤停了,每一下都跳的那么快,即便关上房门,他好像还能听见隔壁了声响。
佣人们踩在地毯上的响动和周一诚隐约的交流声。
他们在收拾房间,周一诚马上就要住他隔壁。
距离他一墙之隔,不足十米的地方。
童执抬手的摸了摸耳朵,拆下助听器。
耳边的声响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脑海里的声响。
【谢谢你帮我关机!】
【帮我省了不少电呢。】
【坐在我车里哭。】
【我是完全被你强迫带你过来的。】
然后脑海中浮现了周一诚带着手指印的脸。
童执双手捂住了脸,又把助听器戴上了。
他很焦躁,却跟以前那种焦躁不一样,但一样令他不舒服。童执下床走到柜子前,拿出常吃的药,倒了两颗。
吃下去等待药效发作。
一段时间过后,童执睁开眼举起手里的电话,发现是周一诚的,烫手山芋一般扔在桌上,慌乱地找自己的手机。
房门轻轻敲了两声,童执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平静到没什么起伏,说了声:“进。”
文森特开门:“少爷您叫我。”
童执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架上的药,眼睛没什么焦距:“我刚吃了两颗药,发现没有以前的效果了。”
文森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走进去查看,桌子上是一瓶打开的帕罗西汀。
“您现在什么症状?持续多久了?”
童执双手捂脸,“我脑子里一直有声音。”
“什么的声音?人的声音还是别的?”文森特问。
“人。”
“谁的呢?”
童执手指弯曲抓了抓额前碎发,深深抽气,声音有些不稳:“周一诚的声音。”
文森特听完松了口气,周一诚的声音还好,不是一些模糊不清,分辨不出的妄语,说明少爷只是被周一诚影响到了。
童执继续说:“他之前说我抢走他的手机,让他带我去医院。然后还谢谢我,我知道那是反话。”
文森特温声说:“没事的,您只是太紧张了。因为周一诚住在这才会有暂时陷入焦虑状态,您可以试着深呼吸,尽量不去想这件事。”
童执慢慢地呼吸,良久才放下手,目光没有焦距地看向前方:“我之前真的像周一诚说的那样,抢走了手机,逼他带我去医院,甚至.......甚至还打了他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