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陛下。有消息来报。”
一月后的紫宸殿里,祁桓在一个又夜不能寐的晚上,终于等来了自己要的消息……
心口剧烈地跳着,让人不禁害怕它会不会因为过于激动而跳了出来。
她离开自己已经有七百零二天了,一颗心被迷雾散去后显露的真相伤的彻底,变得扭曲,崩溃,却仍不改其执着。
曾经的怒不可遏也已被时间磨平,那些曾经说过的要将她怎样的,恶狠狠的话语,好像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不记得那些了,他只知道,自己好想再见见她,
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会后悔离开他身边吗?
明明好像是痴人说梦一般的问题,他却不可救药地把这当成唯一的慰藉。她留下的衣裙都被他带到秦宫里来了,太久了,时间太久了,已经闻不见上面的属于她的气味了。记得最初发现衣物上没有她留下的一丝痕迹的时候,祁桓那天一整天就这样痴痴地抱着她的衣裙,只有微红的眼眶知道这位帝王的心事。
她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留下什么像样的话给他,而只是叫他不许迁怒于旁人。
最疯的时候,他真想故意不听她的话,把那些人全抓起来杀了,这样她是不是就会出现了,但清醒过后,只有满室的狼藉告诉他,她不会因为你这样做而回来,而只会加倍地怨恨你。
记得在一个喝的狂醉的深夜里,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只能听见一个男人的喃喃自语。
“朕有好好听你的话,我没有处置那些没有照顾好你的宫人…哪怕我真的觉得他们很该死…我也没有去伤害你的父母,亲人,我不会杀他们的,你能不能来我的梦中一次呢,你一次也没有来过。祁桓真讨厌你,公主。”
“你不是喜欢穿漂亮的衣裙吗,全天下最好的绣娘都被祁桓收到秦宫了,无论是蜀锦织的,还是人们最艳羡的浮光锦织的,你都有。朕先前砸了你…未婚夫送你的簪子,你喜欢翡翠是吗,祁桓找了很多来,给你打首饰。”
“祁桓本还想为你造一间最华美的宫殿,后来又想起,你不要我这样做,我都记得。”
“那些人跟我说,你从夏国的私藏库里搬了一箱黄金走,你喜欢的话,祁桓有很多。”
“还有,去年的时候,那群老家伙被我气的要当朝撞柱,就因为我不肯选秀,我在民间大肆采选的消息你有听过吗?你还会像从前一样跟朕吃醋吗?不要伤心,那是骗他们的,祁桓只是想找到你。”
……他好想你。
冬去秋来,庭阶上的落叶惊醒了残梦,每每惊醒,朕都恍惚以为是你来了。
你来的那般轻巧,走的又那样干脆,你叫祁桓怎么办呢。
————
事情要回溯到李锡看到那幅画时的那天,祁桓派出去的暗卫都不是吃素的。李锡那突然露出的惊愕神情,立即就被他们给注意到了。
从那天之后,他们就没有停止过对李锡的跟踪。结果果然没让他们失望,摸到了明府。
他们知道府里的这位娘娘有武功,直接去窥探恐怕会打草惊蛇,若是人又跑了,陛下定然饶不了他们。
于是他们决定先在明府的附近,挨家挨户地问,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
云浅这几日出门时隐隐觉得不对劲,感觉有人在看着她,但对方明显很有几分本事,每次她想去抓都已然是人去楼空了……大脑疯狂地报警,她心里盘算着,若是真的,那恐怕,估计不过是这个月了的事了。
这天晚上,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男人……她孩子的生父……她离开这么久,从来没去打听过他的消息,她不关心。
但她又知道,或许明天,后天,悬在头上的那把剑就要落下来了。
她不确定祁桓会不会杀了她,毕竟祁桓曾经差一点就要做到的事,她怎么敢去赌,赌一个神经病的心。她又不是满脑子糨糊……她骗他骗得那么惨……虽然在她看来还是不够周全,骗术不行。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一拍大腿,早知道不贪那一箱黄金了……
如果够周全,怎么会让他还能找到……但现在不是去想之前的时候,永远都不要为了没法改变的事而后悔。她一直谨记着这句话。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一天可能会到来,但她真心一点演戏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甚至不愿意花二百积分去买个监控来打探一下“敌情”,云浅静静地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两个小家伙闹着要来找她了,于是她没有心神再去想这件事。
只是好不容易将两个小家伙哄睡着以后,大脑又将这件目前来说最为紧迫的事情提到了她面前,搅弄得她不得安生……平心而论,她知道祁桓统一九州是一项壮举,夏国覆灭也是大势所趋,没有哪个朝代是不会覆灭而永久存在的。
但她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从前她是为了完成任务,现而今她再没有任何理由了,为了孩子吗?她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而完全地牺牲自己的人,哪怕是她含辛茹苦生下的孩子……
……
云浅的预感没有错,第二天,棠棠就不见了。
祁桓起先知道她还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心情是十分复杂且愤怒的,他允许了吗,他允许他的女人去跟别人结婚生子了吗?但随后,暗卫就接着说道:“娘娘在外称是她和她亡夫的孩子。”
暗卫几乎是刚说完就立马将头埋下去,生怕陛下发起火来殃及他这条池鱼。
“你的意思是,她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
祁桓如锋刃般的视线瞥了过去,侍卫如芒在头,赶忙回禀称是。
祁桓不知道要怎么安抚自己的心才好了,脑中的疼痛阵阵袭来,让他不得安宁,他又气又痛。
气云浅改嫁,气她一个人过得这么辛苦……痛则是痛那个“亡夫”了,女人移情别恋快得让他胆寒……
祁桓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才好了,明明已经快到云州了,他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才好,他真想把她腿打断不可。
倏地,祁桓好像头脑清明了一瞬,开口问道:“那两个孩子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