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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吞吞的一步一步走去厨房烧热水洗澡,火光照耀着面容,没有血色的脸上眼睛一片空洞,水已经烧的沸腾,司荼没有听见,仍旧坐在小凳子上发呆。

外面响起敲门声,司荼吓一跳,心脏咯噔一下,缓缓心神,看了眼锅里的水,连忙扑灭了火。

这才去开门,“小王同志吗?”

小王:“是我,主任让我给您送晚饭,今天又得晚些回来了。”

司荼接过饭,低声道,“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小王觉得今天的司荼情绪较前两日不大一样,转念一想,新婚燕尔的,主任就忙的不能按时归家,确实该不高兴。

惦记着一会儿得跟主任说一声。

小王又替陈野解释了几句,最近省里来人视察工作,组里都忙着整理文件,主任更是得陪着领导们,司荼心知他误会了。

弯起嘴角,“好,我知道了,你也快去忙吧。”

小王见人笑了,猜应该是他解释的还行,放下心开车走了。

司荼看着车消失在巷子里,安静几秒,回到屋里。

打开饭盒,今天是红烧肉和鸡蛋炒黄瓜,卖相和国营饭店的不太一样,尝了一口,味道还行,怕是他们单位食堂里打的饭。

机械的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吃完又将饭盒洗干净晾在架子上。

前几天陈野都是让她吃完放着他回来洗,今天她却不敢了,这几天疯狂作死的画面,在她脑海里走马观的一幕幕呈现着,她是在怎样一个人眼中作死啊。

人家动动手指,或许今天那几个就是她的下场。

司荼靠在池子边,脸上有些潮湿,她抹了抹,好像抹不干净,这才情绪崩溃,蹲在地上,掩面哭泣,一只手还要紧紧捂住嘴,怕隔壁人家听到。

为什么,她才觉得生活有了点希望,就要给她棒头一击。

陈野是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了解,这几天看似对她很好,可这个好仅限于她长得漂亮,得他喜欢,新鲜感还没过去,可一旦新鲜感过去,是不是就是那晚他说的或许会放了你。

放了她去哪儿,是不是就该抓她了。

知道不该这么想,陈野都答应娶她,可又怎知他不是借此机会调查她的底细呢。

越想越怕,今晚风也有些大,拂过身上都感觉到了凉意。

司荼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下,压住情绪,珍惜这最后得几天吧,司荼。

或许死了就能回到她的父母身边。

烧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司荼不在意,缓缓泡进去,洗完头发擦的半干,端起衣服就去外面池子顺手洗了。

明明快到夏天了,可是今晚真冷啊,司荼洗完赶紧进了屋,屋里黑漆漆的,她没有开灯。

躺进被窝,被子蒙住头,放空思绪,浑身的疲惫好像都消失了。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深夜陈野才回来,看见院儿里已经洗好的衣服,敛眸几瞬,笑了声,进了屋,桌上放着洗好的饭盒,陈野以为这姑娘终于知道心疼他了。

快速的冲了个凉水澡,躺到司荼身边,想到傍晚小王提起司荼看着不太高兴,叹口气,等他送走这些人,再好好的陪陪她。

政审还卡着呢,陈野猜测怕是京里那边拦着呢,他已经替司荼扫了尾,能瞒过这些人,但不确定能不能瞒过家里的长辈。

看来明天上午需得抽个时间打电话过去,省的夜长梦多。

轻轻搂过身边人,却听见几声微弱的,“不要。不要。”

陈野抬起头靠近想仔细听听说什么,怀中的人又安静无声,微微垂眸看着怀中人的眉眼,一寸寸描摹,越看越喜欢。

不管不要什么,只要他给的,她都得要。

从身后抱紧她,卸下疲惫,进入梦乡。

艳阳高照,已是晌午了,司荼摸摸身边早已经凉透的位置,知道这人又一早就走了。

锅里给她煮了粥,鸭蛋切好放在小碟里。

司荼动作停顿了几秒,扪心自问,陈野除了骗婚将她关起来外,对她确实很好。

可她不敢相信,也不想去赌一个男人的心。

安静的吃完饭,闲着无聊,扫了扫屋子,擦了一遍灰。

再也没有打发时间的事情可做了,司荼锁好门,往杨婶儿家里走,一进屋,杨婶儿正踩着缝纫机做衣服呢。

看见司荼,停下脚,站起来,“哎呦,你来了。昨晚我还想去看看你,看见你院儿里灯就黑了,你这睡得够早的。”

司荼浅笑,“陈野最近比较忙,我也没什么事,就睡的早了些。”

“我说呢,你家陈野确实最近少见,今儿早上走的可早了,我看着都瘦了些。”

“是吗?”司荼微微垂眸,“可能累到了。等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看着杨婶儿快要做成的上衣,“这么快就要做好了吗?”

杨婶儿高兴的点头,“是啊,我想今天就做好呢。”看了眼司荼,“你要是不嫌弃,我也能给你做一身。”

司荼张大了眼,“那敢情好,等你做完了,我就拿过来。”

杨婶儿看了眼大门关着呢,贼兮兮的笑着说,“你隔壁那家,离婚了。”

“什么?”司荼惊呼出声,“这不是前几天还说不想离吗?”

杨婶儿捂嘴笑,“是,我听说啊,这不怀上了么,找人看了说是个儿子,那位家里还没有儿子呢,这着急娶进门延续香火啊。”

“那位也是结婚了吗?两个结了婚的人搞在一起了?”

“是呢,那位家里五朵金花,就差一个瓜了。”

“那他家里也同意?”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那家也是个扶不起的,这些年没能给他生个儿子愧疚着呢,一听这个着急让位呢,我听说离婚不离家,还要照顾云秀生孩子呢。”

“这,这不膈应么?孩子也同意?”司荼听的一愣一愣的,这都是些什么奇葩人。

“孩子都嫁出去了,有什么不同意的,有个弟弟做依靠,人家愿意着呢。”

司荼佩服,奇葩都生在一家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云秀对象呢?”

“这事儿一出来不就要离么,这离了正好,云秀也不要孩子。”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婶儿。”司荼对杨婶儿吃瓜的速度惊叹。

杨婶儿很骄傲,“我老姐妹儿接了他家想娶新媳妇的活儿。”

“这刚离婚就要再找?”这速度,不服不行。

“是呢,这不抓紧,万一云秀那边没成,又反悔咋整。”

城里人可真会玩儿啊,忍着吐槽的冲动,又提起别的,杨婶儿嘴上应和着,脚上不停的踩着缝纫机。

司荼看了几眼,觉得自己学不会。

看杨婶儿说完八卦又忙着做新衣服,不好过多打扰,找了个借口回家去了。

门口却站着两个意想不到的人,一位司荼认识,是王妈。另一位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

是那种清纯小白花的长相,明眸善睐,皮肤白净,一对梨涡若隐若现。穿着一身的确良的白裙子和小皮鞋,头发乌黑编成了两缕麻花辫垂在两侧。

看见司荼,对方先笑了起来,眉间一股我见犹怜的风韵之色。

王妈倒是尴尬的站在旁边,做了个介绍,“司荼同志,这是小何,以前是陈野的秘书。”

司荼先叫了声王妈,又看向小何,“你好,我是司荼。”

小何柔声道,“冒然上门,打扰了,我是何徐静。”

司荼心下了然,这个人,怕是与陈野关系匪浅。

心下微冷,面上不动声色的问,“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是找陈野,他在单位。”

王妈呵呵笑了两声,掩饰住尴尬,“要不进去说吧。”

她也是为难的紧,上午京里打来电话,让她阻止这场婚事,她这才知道陈野要和司荼结婚。

正一筹莫展呢,这徐静又上门了,想着这些天变着法儿的求她要见见司荼,这才迫不得已答应,想用她逼的司荼知难而退。

司荼打开门,让两人进来,王妈已经见过这小院儿了,倒是不怎么好奇。

徐静站在院中,四处打量,红了眼睛,泪光楚楚的,王妈见状找了个借口,“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烧水泡茶。“

这屋里都是她收拾的,东西放在哪儿都门清,更重要的是,这种糟心事儿她也是第一次干,着实缺德。

只能盼着徐静争气。

司荼没有安慰徐静,冷眼看着哭的楚楚可怜的女人。

徐静抹了抹泪,哽咽着开始了她的来意,“你应该听说过我吧,在你来之前,我和陈野谈了两年对象,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可你的出现,硬生生拆散了我们。我求求你,把陈野还给我。“

司荼当然听说过她,第一次去商场,那个售货员鄙视的目光,她一直记得,那句脱口而出的小何秘书,说的应该就是这位了。

上次试探陈野,他说人已经调走了。

这人满嘴谎言,将她哄得团团转。

司荼很冷静,她听见自己一字一句说,“你要就拿走好了。只要你能让他放了我。“

徐静止住眼泪,眼里绽放着喜悦,“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会纠缠吗?”

司荼淡漠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只要你能让他放我走,我绝不会再出现再你们眼前。”

她无意坏人姻缘,也不屑于做这种事,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本就是一道枷锁将她牢牢困在这里。

徐静擦干眼泪,扬起笑容,梨涡浅绽。

司荼别开眼,心里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徐静达成目的,正准备离开,瞥见侧脸的司荼抿着嘴,清冷而透彻,心里有些嫉妒,她的长相与司荼相比差远了。

刚看见她第一眼就感觉这人美的张扬,五官精致,干净的没有半点烟火气。看着就与她们不是一类人。

不由得有些恐慌,陈野真的舍得放下这样一个姑娘吗?

咬唇故意又说道,“你也别觉得我过分,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第一眼见他,就喜欢上了。”

“那时他身边也有一个姑娘,跟你气质也有点像,不过没好多久,那姑娘就嫁给了他身边一个下属。我是用了好长时间才跟他在一起,所以,我想你能理解的吧。而且,”羞红了脸,小声道,“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司荼听的想吐,胸口一股恶心感怎么也压不下去,弯起嘴角,讥讽道,“那你可得管好了他,不要让他再来纠缠我了。”

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了出去。

徐静一脸得意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回头时,却看见厨房边拎着茶壶站着的王妈,一脸平淡的看着这边。

讨好的接过王妈手中的茶壶,“我就说她不是真的喜欢陈野的,您看看,还没说什么呢,就甩脾气走人了。”

王妈心下暗叹,司荼这姑娘看着就干净,有些可惜了。

但眼前这个,以往也是她看走眼了,以为是个没心眼儿的,实际是个杀人不见血的。

也好,这样的,或许更能帮到陈野。

王妈接受了徐静的讨好,也没有深究她的挑拨,“既然人已经走了,你就好好把握机会。打消他结婚的念头。“

京里对陈野的婚事早有安排,早些年亏欠他许多,现如今全家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毫无背景,甚至身份可疑的司荼,怎么能嫁给陈野呢。

俩人关好门,将锁锁上。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司荼走在路上,从女人自报来意心态就很平静,没有感到难过。

只是她想家了。

想快点回到家。

可是她的家不在这儿啊。

司荼落寞的想着,陈野不会就此罢休的,或许那天见到的就是她的下场,但她这次却不害怕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她过的太痛苦了。

反而放松下来,真好啊,再也不用让自己压抑被欺骗的愤怒留在他身边了,以后的路,不管是好是坏,她都坦然接受。

慢慢走到了叔爷家,叔爷还没有下班,她像那回第一次进城一样,坐在台阶上,数着蚂蚁。

听到几声零零散散的自行车铃声,司荼知道,这是下班了。

叔爷也快回来了,她的留身之处只有叔爷的小院儿,这里带给她的其实一直是安心。

比起陈野的小院儿,她最喜欢的一直是叔爷的,叔爷太像她的家人了。在这里,唯一能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就扬了起来。

笑什么呢?”一道温和苍老的声音笑着问。

司荼立马抬眼,“外公。“

站起身来,又叫了一声,“外公。”

叔爷没有多问她为什么来这儿,只是像以前一样,“昨儿又新的了羊肉,你就闻着鼻子来了。”

司荼一愣,随即笑出声儿。

她以为叔爷会问她怎么突然来了。

没想到,老人什么也没问,还像以前那样,心窝暖暖的。

“鼻子太灵了,唉,外公的羊肉又保不住了。”

叔爷:“今天人少,敞开了吃。”

司荼答应了,进屋就找出在井水里吊着的羊肉,叔爷帮着烧起了炉子,司荼就用辣椒和上次剩下的香菇当汤底了,又放了些葱姜,调料进去,羊肉切片儿,又去墙角拔了些白菜,洗洗放在盘子里。

想着羊肉膻气重,模仿着现代时常调的小料,蒜末和辣椒麻酱混在一起,滴了几滴香油。

叔爷闻了闻,夸道,“这料儿香啊。”

司荼:“放了香油呢。去去膻味儿。“

俩人围着小炉子吃的热火朝天。

这边小王又跑来送晚饭,大门锁着,人却不在,问隔壁的杨婶儿也说中午就回去了,下午没过来。

小王心说坏了,这会儿主任陪着领导吃饭呢,也不好将这事儿告诉他。

又想着是不是出去买东西还没回来呢,耐着性子等了会儿。

也不见一个人影,这下着急的想着不会是听说钟林要调走了,去找他了吧。

不怪他有这想法,任谁也能看出司荼当初喜欢的是钟林。

将车开得飞快,跑到钟林家,在门口叫他,钟林捧着饭碗出来,嘴里还塞着饭呢,“你怎么来了?“

小王急得脑门子都出汗了,“司荼不见了,这么晚了,人不在家。“

钟林呛了声,赶紧咽下嘴里的饭,仔细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去哪儿了?”

小王摇头,“主任这几天忙,都是让我送饭回来,这几天都在家呢,这不会出啥事儿吧,昨天看她面色就不太好。”

钟林琢磨,司荼不像一声不吭就走的人,怕是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回她外公家了?

“你去她外公家看过了吗?”

小王才想起来,还有她外公呢,“我以为她来找你了,你这不是要去京里了么?”

钟林黯然的摇摇头,“不去了,我拒绝了。”

又警告的看了一眼小王,“别再说司荼和我的事儿了,让表叔听见,你知道的。”

小王感激的说,“还是兄弟你提醒的及时。”

钟林:“我跟你一块去看看,你等我会儿。”

小王点头。

钟林端着碗筷进屋,陈染一脸淡漠的瞥了他一眼,“谁来找你?”

钟林放下碗筷,看了眼他爸依然吃着饭,丝毫不被母子两的气氛影响。

叹口气,“小王,司荼不见了,我帮他去找找。”

陈染变了脸色,冷哼,“你们做的好事,还不快去,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哎。”钟林答应,跑了出去。

陈染没好气的看着吃饭的钟建立,“你还吃得下去,你儿子干出这种事儿来,你也不管。”

钟建立很淡定,“都是惯的,他们大了,自己惹的祸自己也能解决,你管得再多,他们听了也是嫌烦。”

陈染被说的脸红,钟林是独子,她确实比较娇惯,陈野是她堂弟,早些年受了大委屈,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这姑娘,她看着还满意,是个好儿媳,万万没想到,竟是糊弄她的。

饭也吃不下去了,“你吃吧,我回屋躺会儿。”

钟建立无奈的摇摇头。

这边俩人到司荼外公家,钟林坐在车上,看着院门神色不明,“你下去吧,我就不去了。”

小王理解,下车敲门。

屋里的司荼刚洗完碗,甩了甩微湿的手,问道,“谁呀?”

小王大声说:“是我,小王,司荼同志,你还真在这里,我刚给你送饭你不在,以为你出啥事儿了。”

“你现在回家吗,我送你。”

司荼没有开门,顿住,缓缓开口,“我不会回去了,你告诉陈野,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小王心惊,这是咋了,俩人又闹什么呢,劝道,“有话好好说,主任对你真的是没得说,我跟在他身边,就没见他这样对一个人好。“

司荼听了也只是平静道,“你走吧。“

说完往屋里走,没有再管门外的人说什么。

小王又劝了几句,发现没人应声,知道人应该是进屋了,叹了口气,回到车上。

看着钟林,为难道,“这又闹起来了。你说,这可咋整。”

钟林已经不想掺和进她两的事儿了,这次他做的确实有些过分,自觉对不起司荼,闻言,也只是说,“送我回去吧。”

小王知道,钟林这是愧疚了,又叹了一口气,听他的将人送了回去。

转头又去单位等着接陈野,他们在食堂摆了一桌,为省里的领导们践行,本来还要待几天的,但是上面又有动静了,这些人这才结束这趟检查工作。

小王也听到过风声,是苏军侵犯领土,这会儿前线紧张,大家都一致对外呢。

在门口等了好久,都打起了瞌睡,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哭,一睁眼,不是小何秘书是谁?

不是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联想到今天司荼的事儿,坏了,怕是瞒不住了。

不敢多听,还装作睡着的样子,生怕两人察觉到他。

陈野不耐烦的看着眼前哭的楚楚可怜的女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对手下人办事的能力感到不满,这人怎么还能出现在他身边。

徐静柔声哭泣,哽咽着求他,“不要把我调走好不好,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主任。“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的,只要能让我留下。默默看着你就好。”

陈野一脸厌恶,忍着脾气,冷声道,“好聚好散的道理,你应该懂,徐静,你不是这样没有眼色的人,我给你安排的绝对是个好去处,凭你的本事,在那里不管是嫁人还是往上爬,都绝对比在这儿强。”

徐静哭着摇头。

陈野索性也不再顾忌脸面的事儿,“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应该记得吧,别让我反悔,后果,你承受不起。”

徐静愣住,她记得,是她故意勾搭的陈野,为了不被家里随便嫁给一个人,想拥有自主选择结婚的权力,正巧当时她就遇见了陈野。

知道他是新上任的临市革委会主任,就动了心思,费劲心机赶走了李新华,成功留在了陈野身边,还得到了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和钱。

家里也捧着她,不敢给她脸色看,人人上赶着讨好她,整整两年一个月零三天,她以为将来有一天她能嫁给他,不只是她这么想,家里和单位同事们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都觉着她会成功。

可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女人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

还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

当初约定好的,陈野给她工作和钱,以后分开,也不会收回这些,她也答应了,可那时是因为她很自信没有人能取代她。

陈野说完就面前的女人不再说话,以为她同意了。

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的女人,幽怨的问他,如果她怀孕了呢?

陈野冷笑,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从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他就非常厌恶这类事儿,早就做好了防范,没有回头,只是残忍的说道,“既然你反悔了,那就别怪我了。”

徐静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骗你的,主任,我这就走,这就走,以后不会再出现的。”

她记得孩子是陈野的底线,曾经李新华就是因为编造怀孕,才被匆匆嫁给了别人。

她知道陈野非常讨厌孩子,她以前想过借子上位,却怎么也怀不上,后来听说是他讨厌孩子。

她便打消了念头,刚刚只是头脑发热,想破釜沉舟一次,结果,失败了。

陈野没有说话,他既以说出口,那就不会再收回。

上了后座,小王踌躇的叫道,“主任。”

又看了眼车外蹲在地上哭泣的女人,不忍道,“需要送小何秘书一起走吗?”

陈野看了眼天色,已经很晚了,点头答应了。

小王下车叫住徐静,说送她一道儿回去。

徐静摇摇头,声音嘶哑的说,“不用了,谢谢,我骑车来的。”

小王没有再劝,他还有更大的事儿没说,本想着徐静在,可以分担一点儿怒火。

上了车,发动车子,结结巴巴的说着,“主任,司荼同志回她外公那儿了。”

陈野目光凛冽,“怎么回事儿?”

小王一咬牙,将司荼的话转交,一字不落,他恨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好,记得这么清楚。

陈野皱眉,将所有事儿串联在了一起,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头疼的捏了捏额角,“回洋房吧。”

小王拐了个方向,往洋房去。

王妈听到车声,以为今天发生的事情陈野都知道了,做好了被责问的准备。

但人只是满脸疲惫的进来,说着,“王妈,你去休息吧。”

陈野冲了个澡,洗去满身疲惫,躺在床上暗暗思索,当前局势不明,听今天一位世叔的意思,他恐怕还得在这儿待几年。

本想着明年借机动动地儿,看来怕是不行了。

上午打电话到家里,意思也是让他在这儿稳住,熬几年资历,升的太快容易引来有心人的眼红。

至于他和司荼的婚事,家里说是不反对,只要他不后悔。

还有遗漏没扫干净的尾巴,他们会扫干净,话里话外,都是不赞同,但也尊重他的意见。

陈野想,他不会后悔,二十八年,最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娶司荼。

想到小姑娘又耍脾气说狠话,勾了勾唇,明天哄哄应该就好了。

拿起桌上前些日没看完的书,翻了几页,困意上头,这才合上书,关灯睡下。

清早,太阳升起,陈野吃过饭,拿上王妈准备的礼品,在王妈复杂的眼神中往司荼家走。

他没多想,以为王妈被他要结婚的事儿吓到了。

到了门口,大门紧闭。

陈野敲门,司荼开门,以为是外公又回来了。

看见是陈野,冷下脸,快速的关上门,陈野用手挡住。

司荼松开,“我记得我让小王转告你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陈野拉开门,走进去,将东西放在桌上。

司荼看了一眼,“一会儿你都拿走,我们不要。”

陈野看了眼司荼身上穿的还是她以前在乡下的衣服,粗糙土气,也掩盖不了她姣好的面容。

凝视着她,轻声道,“司荼,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时候说这些,你觉得合适吗?”

司荼表情没有半点松动。

陈野唇线拉直,眼眸漆黑,让人看不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轻嗤了声,“司荼,你不说话,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稍稍弯腰,平视着面前的女人。

司荼抬眼,“你想我说什么?说你有多么滥情,还是说你强迫我?”

陈野往后退了一步,唇角小幅度的扯了下,“我对你,你应该清楚,有多认真。你现在这么说,是想以此为借口反悔婚事,还是在报复我?”

“你怎样认为都可以,陈野,我知道,你家里也看不上我。“司荼不想和他说太多,只想快刀斩乱麻,“你家条件应该很好,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配不上你,你也值得更好的。”

闻言,他盯着她,似是要看到她心里去,声音又冷又硬,“司荼,你如果是因为从前那些事儿生气,我可以解释。但,徐静跟你说的,大部分都是假的。”

沉默几秒,神色有些不耐的解释起过去的事儿来,“我跟徐静,确实有过两年,但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互相利用,遇见你以后,我已经和她说了分开。她突然反悔,找到你这儿,我不知道。 “

他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司荼,我没有喜欢过别人,遇见你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我在试着用心的喜欢你对你好,司荼,你信我。“

这话司荼是信的,可是怎么办呢,她嫌脏啊。

“谢谢你对我的喜欢,真的,陈野,你前途很美好,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陈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已经将自己的态度放低这么多,字字真心。

下一秒,司荼被拥进男人的怀里,线条利落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间,慢条斯理道,“司荼,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司荼没有挣扎,她知道啊,陈野看似好说话,可性格强势,只是因为他愿意让着你时好说话,不如他的意时,怎么说都没用。

她半眯着眼,看着远方,半晌,收回视线,“徐静是真心喜欢你,我不是。这些天,我试着去接受你,尽量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儿,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嫌你脏啊,陈野。“

字字诛心,陈野瞳孔微缩,心脏一瞬间剧烈疼痛,松开人,两手握着她的肩膀,声音一瞬间沙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司荼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嫌你脏啊,陈野。“

陈野双手用力,捏紧肩膀,司荼吃痛,忍着痛,与他对视着。

“呵,你以为你是谁,司荼,你凭什么嫌弃我,你,“陈野刚想说出一个黑五类有什么资格嫌弃他,可想着这话敏感,怕有心人听到,对司荼不利。

忍了忍,大力的拉起人就往外走,司荼不走,“你放开我,陈野,你放手。“

“我们回家,我回家陪你,司荼。”

司荼甩开手,无奈,知道今天这人不会放手了,妥协,“等外公回来,告诉他,我就跟你回去。“

陈野知道司荼看重叔爷,好心说道,“我们结婚后,只要你愿意,可以将外公接来一起住。“

司荼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勉强笑了笑,“不用了。外公住惯了自己的家。”

陈野也就是随口说说,这人是不是司荼的亲外公,还未可知。

他也不愿意别人来打扰他们。

陈野是自己开车来的,他不愿让太多人知道这些私事儿,俩人将未谈完的话搁起,出去买菜,陈野掏钱拿东西。

司荼空中手走在一边,这时候很少有男人来市场买菜的,猛然看到一个,还是这么年轻俊俏的,众人都稀奇地看着。

俩人都是不在意别人视线的人,但也不想成为别人话题中心,买完东西,就迅速的离开。

中午是陈野掌勺,他以为司荼原谅他了,像往常那样不让她碰凉水,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碌。

叔爷回来时看到这场面,还有些震惊,问司荼,“这人怎么在这儿?”

他以为两人已经闹掰了。

如今,看着倒不像这么回事儿。

司荼懒洋洋杵着下巴在屋檐下晒着太阳,耳边是收音机广播的声音。

“不知道,随他去吧,外公,快歇会儿。”

司荼站起身,将躺椅还给叔爷,从屋里倒了杯水出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一会儿估计就该吃饭了。”

叔爷观察着俩人,看样貌倒是般配的很,就是性格还需要多磨合,年轻人的事儿他还是不掺和了。

陈野的厨艺,在三个人中是最好的,司荼还是在民家学的厨艺,简单的还可以,叔爷更不用提了,熟了就行,不讲究味道。

而桌上的四个菜,一个红烧茄子,一个红烧小排,一个红烧肉,一个紫菜蛋花汤,色香味俱全。

红烧肉考虑到叔爷牙口,炖的软烂汁多,入口即化,叔爷吃的眉开眼笑的。

陈野又不停的说着一些哄人的话,司荼看叔爷的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做的多,晚上叔爷还能吃一顿,司荼交代晚上热热就能吃,等过两天她再来。

叔爷摆手,让俩人赶紧回去。

走出门口,看着叔爷一个人孤独的在院中,司荼有些辛酸,老人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一辈子似乎都在为别人做贡献。

陈野挑眉,眼里闪过了然。

路上,陈野提起上次太晚,还有很多东西没备齐,今天正好去买回来。

他还想给司荼再买一个收音机,上次给的那些彩礼,一个也没进司荼口袋里,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回,手表,收音机都给她买齐。

到了柜台,司荼随意的指了块手表,陈野掏钱买下,给司荼戴在手上,又去看了看收音机,这会儿收音机功能还没有那么全,只能几个频道听听广播,司荼挑了一个最贵的。

买齐这两个,俩人才开始挑选家里缺的毛巾,热水瓶,毯子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陈野问,司荼说嗯。

她早已没有了那时的心情,这会儿,这些东西,她都是抱着随意的态度,陈野高兴就好。

拐到卖裙子的柜台,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司荼吓白了脸,她又想起了记忆深处的血腥。

是那天那个领头的人,陪着一个女人在挑选裙子。

他也看见了司荼,眼神油腻,刚想上前,却对上了旁边男人冰冷的视线,吓得脸色一变,扔下女人,跑上前狗腿道,“主任,这么巧,您这是?”

扔下的女人嘟着嘴站在身后不高兴的看着这边。

司荼绷紧身子站在陈野身边,陈野感觉到了,有些疑惑,这两人,他不记得有过交集。

“陪我爱人逛逛。”

眼里却在暗暗观察,男人面色惨白,“这,这倒是不巧,前些天多有得罪,对不起对不起,您可别放在心上。”

舔着脸跟司荼道歉。

司荼不想多说话,摇摇头,“没事。”

看向陈野,“回去吧。”

陈野看了眼男人的脸色和眼神中的惧怕,记在心里,面上不动声色地维持着领导风范。

告别后,回到车上,陈野问,“刚刚那人怎么认识的?”

司荼不想再回忆那天的事情,苍白着脸,“不记得了。”

陈野止住话题,想着回去问问杨婶儿,这些天,俩人大部分时间待在一起,应该知道。

到了家,司荼没什么精神的,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蜷缩着,“别吵我。”

陈野放好东西,退出屋里,看到堂屋桌上放着一个袋子,打开看了看,是的确良。

猜到是前些天从供销社买的,这是新进的紧俏货,他也听说过。

以为司荼喜欢,想着托沪市的战友再买些。

放下后,出门一拐,敲响隔壁的门,开门的是杨婶儿,看到陈野,一愣。

陈野叫道,“婶儿,打扰了。”

杨婶儿这才回过神,“没事没事,你这找到司荼了吗,昨天说是司荼不见了,吓我一跳。”

陈野:“回她外公家了,这些天太忙,回来又晚,她觉得无聊回去看看老人。”顿了顿,“我是想问问,这些天,你们出去有没有遇见什么事儿?或者什么人?”

杨婶儿回想起来,也没什么事儿。

不,想起那天去买的确良碰见的场景,含着歉意,“有一件,前两天去买的确良,我说去黑市转转,司荼不想去,没拗过我,路上碰见抓投机倒把,被他们那个领头的问了几句话,当时脸吓得惨白,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

陈野心下思索几秒,知道这是害怕了。

“没事,下次还是不要去了,这被抓了,确实说不清。“

陈野淡淡说着,明明是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可听在杨婶儿耳中像是威胁。

连忙点头,“是,下次可不去了,太吓人了。“

陈野打听到想知道的事儿,也没有多停留,礼貌告别后,回到自己家。

杨婶儿拍拍胸口,嘀咕道,“嚯,这司荼对象还怪吓人的,给领导当司机久了,还真有他们身上那股子气势呢。“

刚进家门,就听见屋内传来女人惊慌的叫声,“不要,求求你,不要,放了我吧。“

陈野跑进屋里,看着床上女人满头的汗,脸色苍白,还沉浸在噩梦中。

嘴里一直哼唧着。

可怜兮兮的,陈野一把将人抱起搂在怀中,拍拍她的后背,轻声慢哄,“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怀中人安静下来,缓缓睁开眼睛,刚被陈野抱着,她就吓醒了,以为真的有人来抓她。

闷在陈野怀里,攥紧他胸前的衣服,小声的哭了起来。

她害怕。

太残忍了。

陈野搂紧她,让她感觉到他在,“司荼,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他知道她的心结在哪儿,知道不挖出来,这人永远都活在担惊受怕中。

将人扶起来,坐直身子,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别哭了,你听我说。”

头一次看司荼这么脆弱的眼神,弱小无助,真的让人很想欺负。

陈野按捺住念头,稳住心神,低声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司荼。”

司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除了脆弱又多了惊惧。

陈野:“政审之前,我就已经安排好了你的身份,你那些摸不到查不着的过去,我都给你补上了,你现在就是真真切切在这生活了二十年的司荼。至于你担忧的民家人,你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八辈贫农,他们想说也没有证据。”

司荼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她好像听不明白了,这些,是他已经知道了的意思吗?

“是,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是,司荼,如果你不想说,那就藏好了你的来处。“

陈野没说的是,他看见了司荼身上那些项链,耳环和镯子,前两者就不是普通的款式,更别提镯子里侧不仅刻着她的名字,还有一句爱女,平安喜乐。

这都是坏的风气,陈野猜测过是香市出国却不小心落难的娇小姐。

只是看司荼瞒得死死的,每天小心翼翼地,没有多问。

司荼听完,呆了几秒,转过弯儿来,崩溃的大哭起来,情绪一下子外泄,陈野轻轻把她抱在怀里,下巴轻放在她肩头,耳边都是她的哭声。

他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她从大哭到小声抽噎。

司荼第一次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哽咽着,“谢谢你,陈野。“

从此,她真的是这个世上的司荼了,有来处有身份的司荼。

好像漂泊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根。

陈野摸摸她的头,“司荼,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司荼没说话。

陈野搂紧她,“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那你就看着我对你好。”

司荼终于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陈野为她铺了一个来处,那么她的未来就要还给陈野。

两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很公平。

说开后,司荼放下了心事,整个人宛若新生,眉间不再带着一丝愁绪。

说话做事都照着以前的性子来,陈野也惯着她。

这样的司荼比以往更吸引他的心神。

两个人摊开心扉,日子过的轻松许多。

政审前天也已经下来了,他又打了电话过去催他们,他知道这次徐静的事儿怕是父母插的手,冷笑,当年,既然决定牺牲他,如今,就不要干涉他。

明天俩人就去领证。

下午,王妈带着京里交代的话过来,她真是愁死了,这活儿是一天比一天难干了,上次的事儿陈野知道有她一份时,就已经要赶她回京里。

她认错道歉,要不是看在多年的照顾份上,她还真就回去了。

这回,怕是真要回去了,以后自在的日子,怕是再也没有了。

叹口气,拎着燕窝进来。

面上笑得慈爱,拉着司荼的手一个劲得夸她,说是陈野的婚事就是家里得老大难。

这么多年,可算有一个人让她松口结婚了。

司荼对上次王妈带着徐静上门,对她感官就一般了,这次怕又是有事想说,只是碍于陈野在这儿,不好开口。

正好她也想听听王妈这次又要说什么,为什么这么执着的阻止他们。

支走陈野将她的布料送到杨婶儿家去,跟她说她想做的款式。

陈野走后,司荼抽回手,淡淡说道,“您有话就说吧,这会儿人不在。“

王妈尴尬的摸摸耳朵,“我这也是逼不得已。京里一直交代我务必告诉你。“

这是陈野妈妈也就是司荼未来婆婆的最后一招,“你们结婚后,是不是该将孩子接过来?“

司荼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孩子?“

王妈叹口气,家里谁不知道陈野根本不认那个孩子,夫人还要让她说这个,“陈野的儿子,今年八岁了。一直在家里奶奶养着呢。”

司荼捏住手心,面上没有王妈想象中的愤怒,缓缓道,“听陈野的,他说接过来就接过来。”

王妈已经完成了任务,也不敢多留 ,还是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吧。

一把年纪还要干这恶心人的事儿。

哎,作孽啊。

司荼以为陈野过去滥情就算了,竟然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两个人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又从天而降一个大雷。

这个婚还能结成吗?

坐在台阶上,等着陈野回来。

陈野紧着说完司荼的要求,就回来,推门就是司荼坐在台阶上,阳光下,她面上带着淡笑,白皙的面容好像发光。

他走过去,拉起人,“地上这么凉,怎么坐在地上?”

司荼借力站起来。

陈野不确定的看了眼厨房,“王妈走了?“

司荼点头。

这态度有点不对,陈野直接问,“王妈又跟你说什么了?“

司荼刚才感觉还能压制住心底的愤怒,这会儿却有些压不住,她特别想大喊大叫,可是她怕别人听见。

不想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嘲讽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当然是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了,还没结婚我就喜提好大儿了。你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呢?“

陈野没听过这个词,但他猜出了其中意思,变了脸色,有些慌乱,拉住司荼的手,“这个,不是我故意瞒着你的。“

说着,眼里满是对提到这个孩子的厌恶,“他是我最耻辱的存在,我从来没有认他。“

司荼不信,她故意满怀恶意的问,“好啊,那你以后别见他,也不要让他叫你爸爸,更不要让他出现在我眼前。以后你的所有都不可以给他一丝一毫。”

陈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很爽快。

司荼被他的爽快惊住,有些相信陈野的话了。

她怀疑的看向他,“为了娶到我,你连儿子都不要?”

不怪她这么想,因为陈野下一句话就充分证实了,她远远重要于那个好大儿。

“不要,从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承认过他,我就算有孩子,那也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生的孩子。

司荼:“他妈妈是谁?”

陈野不想提起那个人,转移话题,“你不会见到的。”

司荼误以为这人是他的白月光,冷笑,“你不说,是还对她抱有期待吗?“

陈野失笑,“怎么可能。“

他连想起都感到厌恶,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这世上所有的不好听的词都配得上她。”

司荼这才隐隐觉得不对劲,这态度像是有深仇大恨。

看着陈野不愿提起,暂时止住话题,想着晚上再问,不知道孩子怎么来的,她心里难受,就像扎了一根刺,而且,以后她又该怎么对待这个孩子。

她的确不喜欢,可也没有坏到去剥夺他得到父爱的机会。

陈野满心只有明天领证的事儿,领完证,他们得在单位食堂办婚宴。

晚上,两人都休息的早,司荼辗转反侧,陈野叹口气,知道她还在为白天的事儿烦心。

“就这么想知道?”

司荼一翻身,就投入到他的怀里,陈野顺手抱住人,淡淡的说起往事,“你想知道的我今天都告诉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司荼答应了。

陈野:“他妈妈是我一个战友的妹妹。“

“这个战友,一生光明磊落,为国家,为信仰从来没做过一件亏心的事儿,可为了这个妹妹,堵上前途也要她如愿以偿。“

司荼听到开头,就知道这人心中还有对这个战友的失望。

她静静听着男人继续往下说。

“他不仅是我的战友,还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跟着他妈妈改嫁到大院儿的,嫁的是我爷爷的警卫,我们家对他一直是和我们一样一视同仁的。“

“十六岁,我们就一起进了部队,二十岁那年,一场说好的演练却被突然敌袭,我大哥是当时的作战指导,涉及机密不能多说,最后,只活下来三个人,都受了伤,他因为伤势严重,没挺过去。涉及功过,他却将属于我们的功给了大哥,将过揽在了自己身上。”

说起这个他如今的心态很平静,当初那些愤怒和激动早已经被时间磨平。

“临死之前,将他的妹妹托付给了大哥,我们这才知道,他常常背着我们买女生喜欢的东西竟是送给他在乡下,跟着奶奶相依为命的妹妹。”

“我大哥亲自去接她来家里,她却看上了我大哥,可家里当时已有为我大哥看好的人家,所以她买来那种下作的药想生米做成熟饭。”说到这儿,他才感到愤怒,司荼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动。

“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却瞒着我,做了那个牺牲品,然后她就怀了孕,家里逼着我娶她,政审都过了,她生下孩子却反悔了,跟着当时她一个老乡出国了。后来,我也退伍了。“

寥寥几句,将当年的青年满心壮志到落寞退伍,司荼无法想象他当时有多难过,家人的放纵和欺骗,才是伤他最深的利器吧。

“后来,外公给我铺路走政道,一路摸打滚爬到如今的位置,刚来这儿的时候,碰上了钟林,他觉得我身边太孤单,送了一个女人给我,当时我也没有结婚的想法,就放纵了自己,后来,徐静代替了她。“

看着司荼面色不好,哄道,“如果我知道会遇见你,我一定守身如玉,从小就不和女孩子玩儿。“

司荼摇头,“你还有瞒着我的事儿吗?这个孩子我听王妈说是你妈妈在养着。“

陈野说“是,准确的说是我大哥大嫂在养着,我妈搭把手而已。你放心,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再骗你。”

司荼给他的回应是抱紧了他的腰。

俩人说开后,司荼已经决定放下他这些风流韵事了,只是因为这个孩子,她担心以后还有源源不断地麻烦,至于陈野说的这些,她相信了。

从此,这些过往她不会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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