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燕泥拉着楚炼的衣领将他往后拽了拽,微微扶了扶额头,双眉蹙起,摇头示意楚炼不要生事。
尹燕泥扶额蹙眉的动作落进了李禄和李?眼里,二人互相对了眼色,差不多酒劲上来,时间也到了。
李禄笑望着尹燕泥,后退数步,勾着酒壶把手的手指松开,酒壶瞬间脱手。
“既然景帅不仁,便休怪我李禄无义!”
一群身披甲胄的士兵瞬间涌入喜堂,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
“哪里来的这些人!府中的守卫呢!”楚炼强忍笑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困惑震惊。
李禄带来的宾客,以及吴王府里的小厮丫鬟通通拔出刀剑,红烛醺光照映出的满堂雪亮,一扫李禄脸上的逢迎与谦卑。
陆寒渊向礼堂外望去,乌泱泱的甲兵,不知从哪里疯狂涌出。
他们穿着镇北军的军服,实际上都是辽东军的旧部,还专门的左臂绑上红色巾帕与镇北军相区别。
辽东军不断涌入,陆寒渊在心中冷嗤李禄这些不入流的小儿手段,面上却故作惊惶,喝道:“李大人这是做什么?”
“这话殿下应该去问陛下和景大人。”李禄用手中的剑撩拨礼堂内的红烛火焰,“老臣也是被逼上梁山哪……”
尹燕泥将手中的酒壶掷到李禄的身上:“逼上梁山?你李禄有脸说这种话!”尹燕泥一手撑着背后的一方桌面,一手拼命拍击着脑袋,“你暗中勾结北戎证据确凿,归降不过权宜之计,今日是打算在吴王婚礼上谋反吗?”
李禄任凭酒水溅了满身,却丝毫不恼,他脱下红色的外袍,露出里面早已穿戴整齐的甲胄,笑道:“是又如何?你景明月打算明日对我痛下杀手,难道今日本君还要坐以待毙吗?”
“景明月,你太自大了!我李禄率领辽东军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当我辽东军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拆散的吗?”
尹燕泥望向那些他们故意放进来的辽东军,手上掐了身边的赵冰河一把,示意赵冰河她要开始演戏了,随即往赵冰河身上靠。
“酒里有药!”赵冰河突然惊呼出声。
“元帅,元帅!”赵冰河摇晃着尹燕泥的力道越来越弱,尹燕泥带来的镇北军诸将接连脚步虚浮趔趄,软倒在地。
“方才若是元帅饮下了那杯酒,本君或许还会放元帅一马,可惜了,元帅没给这个面子。”李禄望着尹燕泥狠狠瞪他的那双眼眸,忍不住仰天大笑。
“来人,送吴王入洞房!”
临近陆寒渊的小厮纷纷举刀欲要挟持陆寒渊,就在他们的刀要靠近陆寒渊脖颈之时,陆寒渊抽出腰间的衣带剑,软剑所过之处,一道血线飞起,数人身躯倒下。
陆寒渊双眼里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意。
“李禄,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瞧咱们景大人,小瞧衡阳。”尹燕泥飞出指尖刃,割断悬在礼堂梁上的一根绳子,高堂之位发出一阵轰响,李禄顺着声音的响动望去,只见高堂之位的桌案上,升起了一座灵位。
灵位上书“忠义侯苏敬儒之位”。
李禄及其手下见状无不大骇,转头看向尹燕泥,尹燕泥身后镇北军的人已一个个精神振奋,尹燕泥脸上的无力和愤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把撕掉面上的人皮面具:“别看你姑奶奶,看堂外。”
吴王府的礼堂之外挤满了李禄带来的一众兵将,就在李禄转头的瞬间,齐齐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尹燕泥等人自觉地捂住了耳朵。
那可是景明月亲手布下的千机丝,一旦启动,便是单方面的屠戮。
只见泼天血色自喷涌而出,残肢断臂四处滚落,黑压压的躯体接连倒在血泊之中。再紧接着,礼堂外的空地涌出一批新的甲兵,将李禄那些尚未死透的手下砍瓜切菜般的解决了,他们身上全穿着镇北军的军服。
“你竟然……”李禄指着尹燕泥,完全说不出完整的话,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但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投降吧李禄。你安排今日攻入辽阳的人,已经全部死在我军布下的陷阱里了。”陆寒渊揭下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随手将面具扔在脚边的血泊中。
“不可能!”李禄闻言瞬间失控,拿着剑疯狂地舞动,“方才还传来消息,已经过了平阳关,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
“那是我们的人传的假消息,就是为了迷惑你。”楚炼从腰间掏出一枚石子,指尖轻弹,又准又狠的打在李禄的额头上,让其血流如注。
姐姐说了,只可让李禄受伤,莫让他死了。
李禄摸了一把额头的鲜血,彻骨的痛感清晰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景明月布下的局。这处礼堂,就是景明月为她打造的死牢。
“还不放下刀剑吗?当年我们衡阳百人便可敌成康数万大军,你的这点人,是不够我们衡阳塞牙缝的。”尹燕泥玩味地看着李禄等人,手中的指尖刃一圈圈地转着用来解乏。
“郎君,左右陛下和景明月都没想放过郎君,属下拼死护送郎君和公子逃出去。”李恩附在李禄的耳边悄声道,就在李恩准备大喊突围之际,李禄摁住了李恩举剑的手臂。
“没用的,我们彻底输了。”李禄的声音中尽显苍颓。
“父亲,我们还有北戎接应……”李?急了,他们还安排了北戎人从峡阳口小道秘密潜入辽阳接应,要是此刻投降,那真就再无半点生机。
一听见“北戎”二字,尹燕泥等人瞬间哄堂大笑起来,尹燕泥朗声道:“没事,有北戎的人在峡阳口通往黄泉路的道上等你们,你们不孤单。”
李?听到“峡阳口”三个字的时候立即面如死灰,而李禄已无太大反应。
他们那些自以为是部署,其实都在景明月的计划之中。
他见过景阳川是如何带着衡阳区区百人便让成康数万联军溃不成军,他们这点人此时在景明月的眼里无异于蝼蚁,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