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坐在那儿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打算在平叔那儿再加码博取一下同情,手又伸向了自己受伤的脚踝。
轻轻一捏,眼泪就出来了。
抬头就看见平叔盯过来的眼神。
……
平叔用手扶起李景安,少年一喜,抹了抹眼泪,“叔,你是答应了是吗。”
“你先起来,受不起你的大礼”
李景安敏锐地察觉到似乎事情没有像自己想象中发展,而这几乎是自己唯一的一条路了,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跪,眼泪瞬间又冒了出来,“求叔,救救我弟弟。”
少年跪下的那一声很清脆,芸香望向了少年的脸,也望向了他怀里的李景时,自己在救人在做事,可终究没有李景安那样的一份感情。
末世五年,还是变得冷血了很多。
甩开脑子里的想法,芸香时刻注意着平叔,筹码才合适的时候放才能够起最大的作用,情绪化能够让人作出不一样的决定。
李景安的情绪有很大的带动作用。
而且自己还需要知道平叔的顾虑,给一个足够说服他的理由
平叔见李景安跪着拉不起来,看了眼少年和怀里的李景时,不忍心地别过头。
“我并非不愿意帮你,而是不能。作为村长,要为了一个村的利益着想。灾
年心硬的人才能活得更久,如果你要怪,就怪叔一个人,别怪村里人。”
少年塌下肩膀,一把抱住了平叔的腿,“求求叔了,弟弟真的不能再等了,呜呜呜呜呜,求求叔了,叔我以后做什么都可以,呜呜呜呜呜……。”
平叔感受着腿上的湿意,不忍地闭上了眼,想要救人,可药拿出去了全村的老弱妇孺怎么办,自己做不到偏向于一个外人,这贼老天,这世道。
芸香看着平叔紧握的双手,是时候添把火了。
“叔,作为村长应该为村里人考虑是吗?那现在逃荒路上要考虑什么呢?”
“考虑药,粮食,水。”平叔望着村里的方向,叹口气,这些村里都不多了。
“在这三个中,是药物最紧急吗?”
平叔知道芸香是在质问,尝试着跟她说明缘由,“目前不是最紧急,但是它同样非常稀缺,我不是不想救,而是村里老老少少的,我不能保证他们都不生病,我得做好准备”
“那叔,如果我能解决呢,可以换药吗?”
平叔眉毛一皱,“你个小娃娃能够解决?怎么解决。”
“叔,我们先谈清楚,如果我能解决,是不是就可以换药了。”
平叔心下一算,“是”
“平叔,根据你说的,咱们村现在缺的是粮食和水,我们发现了一条小溪流,可以解决水的补给问题,有水,那边就也有些动物,所以村里可以有比粮食更好的肉类补给。”
芸香看着平叔在动摇,继续往下讲,“您作为村长,要为逃荒路上的村里人储备药物,我能理解。但目前药物不急需,中间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储备更多的药物,一方面可以用粮食和水去换;另一方面,村里人如果懂草药,或者路上碰到的其他人懂草药,我可以去找,也可以解决。”
“而我弟弟,现在急需,不能等,求叔救救我们。”
平叔惊讶于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娃子能说出这些,又惊讶于他竟然找到了小溪流,村里的水,正好也要没了。
“那你怎么能保证自己能够找到草药”平叔神色严肃,该问的还是要问。
“我能找到兔子和水就能找到草药。”芸香眼神定定地看过去,“村里这么多人,肯定不只感冒发烧这点突发性问题,一片感冒药解决不了所有,甚至不能同时救三个人。而只要告诉我药材的模样,气味,我就可以找到,村里也就能救更多的人。”
平叔品着芸香的话,确实,不可能只发生感冒,一片感冒药也不能同时救三个人。
“好,我给你们药,你带我们去补充水,找猎物,找草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芸香用手撑着让自己站起来,右脚一蹦一蹦地蹦到李景安面前,拉起他。
少年膝盖被石子划破,渗出了血,芸香把沾在上面的石子捏走,每捏一颗,心脏都紧一分,没忍住抱了抱李景安,“景安,我们有药了,景时有救了。”
“芸香,呜呜呜呜呜……”
芸香拖着景时,任由李景安在自己身上发泄着这一段时间的不安与恐惧。
看到平叔过来了,才拍了拍他,用袖子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平叔递过来一个白色药片和一碗水。
芸香估摸着药片是成人的量,沾水擦擦手,把装药的油纸放在掌心,拿出小刀,用巧劲,把药三刀切成四份,把其中一份捏开李景时的喉咙,丢进了喉咙里,再喂了些水。
平叔看着丝毫没破的油纸,又多了一分欣赏,“功夫不错,你坐下,我给你弄一下崴了的脚。”
平叔捏起芸香肿得老高的脚踝,四处按一按,探探骨头位置。
“嘶!”芸香抓紧了裤子,真的太痛了。
“原来你还知道痛啊,刚看你自己按脚踝逼出眼泪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痛呢。”平叔想着妻子被这女娃眼泪迷惑住了,又按了按。
“嘶,叔你轻点儿,就一次。”
“咔擦”是骨头正回去的声音,平叔挑眉,“两次。”
呃……,之前那次被发现了,泪腺不发达的人总要借助一点外力嘛,“叔,我们能用三只兔子换点粮食吗?今晚没吃的了。”
“三只兔子不是换药了?”平叔皱眉。
“那个方案叔你不是没同意嘛,后面同意的方案是带村里人找肉啊”芸香迎着平叔的瞪视,壮着自己的声势,“也没说三只兔子的事,本来就是。”
平叔一拍大腿,被这小崽子绕进去了。
“哼”,转身就走了。
芸香看平叔没有反驳,嘴角一咧,“谢谢平叔。”
傍晚,李景时的温度退了很多,人也醒了,精神了很多。
柳学文送来了一小碗细粮,两碗粗粮,“平叔说,看见兔子才能看见粮食,妹子你可真牛啊,平叔决定的事情你都能改变,平叔还夸你来着。”
芸香微笑,“全是夸我的?”
“我还要去站岗,改天再聊哈,拜拜”柳学文逃也似地走了。
芸香笑着摇了摇头,喝了口粗粮,“终于是又吃上粮食了,舒坦。”再瞟一眼李景安喂一口就吃一口的李景时,不错,精神头更足了。
半夜,芸香是被痛醒的,一睁眼,李景时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左脚上。
真是会挑地方,腰一挺准备把这孩子弄开。
顺手摸了下额头,又变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