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大师!”段誉惊喜叫道。来人正是昔日五绝之一的南帝段智兴,出家后法号一灯,一灯大师身后的几人段誉也见过,正是一灯大师的四大弟子:点苍渔隐,樵子,武三通,朱子柳,号称渔樵耕读,与他身边的四大家臣交相辉映。
“拜见一灯大师!”后一步出来的四大家臣连忙行礼,一灯大师虽已多年不理政事,但在大理高层中依旧有着崇高的声望,是几十年前的大理国君,他退位后,皇位几经流传才传到了如今的保定帝段正明。
一灯大师微微摆手,神态温和:“老衲不过一山野老僧,不值得世子和几位将军行此大礼。”
一灯大师出言,段誉和四大家臣未尽全礼而直身,眼中的敬意丝毫不减。
“看来一灯大师纵然退位多年,仍然心念故国,受后辈敬仰。”旁边一老者笑道。
“七兄取笑了。”与白发老者对话时,一灯大师脸上的笑容更显温和,似是与许久不见的老友谈心。
即使出家避世,依旧有俗世好友。
段誉等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老者,老者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手上空无一物,背上却负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
曾在擂鼓山有过一面之缘,段誉拱手行礼:“晚辈段誉,拜见洪老帮主。”
眼前老者正是名震江湖数十年的北丐洪七公。
段誉虽然很好奇洪七公上次的绿竹杖去哪儿了,但双方辈分差距太大,自然不方便询问。
“我跟一灯大师一样,世上早就没有了洪老帮主,只有一个混吃等死的老乞丐。”洪七公坦然受了段誉一礼,以他在江湖上的声望地位,也受得起此礼。
段誉立即会意,双手合十再次行礼:“见过洪老前辈。”
洪七公笑呵呵:“真羡慕一灯大师有一个如此聪慧乖巧的后辈,有此后人何愁大理不兴。”
一灯大师手结与愿印:“七兄过奖了,丐帮也是人才辈出,没有辱没七兄的威名。”
洪七公长长叹了一口气:“若比其他的我还有点信心,唯独传人这一块差的太远。”
“丐帮三分后,江南那一支的帮主史火龙被人谋害,新上位的陈友谅据说是个奸滑之徒。还有河北那一脉,我那乔峰师侄倒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年岁不大武功已经不弱于我们这些老家伙,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可惜终究不是我汉人血脉,听闻新任帮主庄聚贤心性乖戾,不得人心,又不知从哪学到一身邪门武功,帮内不服从他的长老弟子被大肆屠戮。至于襄阳那一支……唉!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啊!”
到了最后,洪七公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颓废之气。
一灯大师手结禅定印,安慰洪七公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凡事大为定数,七兄不必执着。”
洪七公难以放下:“话虽如此,可我终究只是一个俗人,比不得大师超脱,丐帮数百年威名,数十代传承,却在我在世时落得如此境况,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阿弥陀佛!”一灯大师轻念佛号,他知道这是洪七公的心结,心结不解则念头不顺,不是一两句话所能抚平的。
“虽然其他帮主不争气,但洪老前辈还在,只要您出面掌控大局,丐帮必定上下一心,冲云破雾,重现辉煌。”段誉见不得老人伤心,何况还是洪七公这等武林名宿,很认真给出建议。
“要是一年前还可以,可如今……”洪七公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嘲道,“谁会听从一个糟老头子的命令。”
段誉等人不解其意,洪七公却话锋一转:“我是陪同一灯大师前来,总念叨自家事岂不喧宾夺主了,接下来还是交给你们段家人吧,老叫化当个听客好了。”
见洪七公如此,段誉主动问候:“不知大师来此何为?”
一灯大师身后的四弟子朱子柳答道:“保定帝担心世子年轻,经验不足,无法请来援兵,所以专程请我师父出山协助世子。”
古笃城大喜,高声道:“皇上圣明,有一灯大师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一灯温和笑道:“老衲听觉尚可,之前在外面隐隐听到了诸位在讨论,却听不真切,烦请诸位为老衲解惑。”
段誉等人对视一眼,皆兴致不高,最终朱丹臣上前作答,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待几人知悉详情后,一灯大师陷入沉默,三弟子武三通最先按捺不住,不悦道:“这么说南宋不肯出兵就是宋青书在从中作梗,真是岂有此理!”
他在未拜入一灯大师门下前,乃是大理国的御林军总管,即使受过佛学教导,仍是性如烈火。
一灯大师微微训斥:“三通,不得无礼!”
“是。”被师父一喝,武三通立即收声。
段誉苦笑道:“晚辈原是打算以佛家道理说服于他,既然大师前来,自是一切由大师做主。”
“这……”一灯大师沉吟道,“我与那位宋居士虽有一面之缘,但所知甚浅,也罢!为了大理百姓,我就去拜访一下吧!希望宋居士能以天下苍生为念。”
段誉喜道:“大师前去定是水到渠成。”
一灯大师转头看向洪七公,颇有请教之意:“七兄曾与那位宋居士并肩作战过,觉得他为人如何。”
洪七公不假思索地答道:“宋青书绝非奸邪之徒,当初在蒙古为了护我们离开,不惜独身面对三个大宗师,险些陨落,我能捡回一条老命,也全靠他鼎力相助,老叫化一生从不欠人情,唯独欠他的人情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原来如此。”一灯大师含笑道,“那位宋居士既如此大仁大义,想来不会拒绝我等的请求。”
一灯大师光明磊落,洪七公简短几句话就使他心中升起了对宋青书的好感与敬佩,同时对此行颇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