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不知道厂子里对她的怨念全部都被她爹背负上了,她出了门,半夜三更的,拿了个手电筒照亮,出了厂子的门,拐上一条路,只看到前头人影子一晃,那人身形有点熟悉,感觉鬼鬼祟祟的,季夏便将手电筒收了,趁着夜色跟了上去。
离得近了,季夏才看清楚这人难道不是秦骁的那个主刀医生,叫褚红光的。
名字是个根红苗正的名字,原先,季夏只以为这人的水平不咋地,这会儿,她蹲在人家的屋顶上,看到褚红光进了一个破院子,和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院子里说话,就觉得不正常。
“本来差点要到手了的,谁知道半路里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褚红光咬牙切齿。
季夏借着屋里透出来的一点光,看到与褚红光说话的那个女的,眉清目秀,生得十分秀丽,胸口搭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就脸上的神情和她的形象不太搭配,有点凶。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动他。他自己本身的军职就不低,还有他的身份。”女的皱眉道。
褚红光的目光落在这女的脸上,有几分痴迷,冷笑道,“丽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看上了他?不要动这样的心思了,你知道他怎么受伤的吗?”
沙丽秋的五官有几分立体,斜睨了褚红光一眼,“你要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很晚了,以后没有很重要的事,你不要来了。”
“听说有五个小日子那边的人落到了他们的手上。005就是为了救那个叫季夏的女的,为她挡了炸弹。”
季夏听出来了,005就是这些人对秦骁的代码。
沙丽秋的脸上闪过一道明显的狠厉,本来很好看的一张脸,就显得十分狰狞,看着怪吓人的。
季夏心里嗤笑一声,这不是个合格的特务啊,竟然喜欢上了要被攻略的对象,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又如何,保护人民群众是他们的使命!”不管沙丽秋内心如何,但面上还是十分无情。
褚红光点头,“好,你说不动他,就暂时不动他。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将来不要后悔。”
沙丽秋显然也有几分犹豫,最后,她还是狠下心来,“你有几分把握?”
褚红光大喜,“只要你同意,我就有十足的把握!”
沙丽秋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褚红光一眼,“如果你有把握,你就去做吧,做好牺牲的准备,你的家人我们会照顾的。”
说完,她转身进了屋子。
褚红光痴迷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直到门啪地一声被关上,才收回了目光,乐滋滋地朝回走。
季夏跟在他身后回到了医院,上了住院部三楼,秦骁的病房里,高赞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季夏进来他都没有醒。
秦骁听到动静,一睁开眼,灯被季夏打开了,她手里拿着一张花了两毛钱租来的行军床,靠墙一摆,毫不客气地道,“我在这儿睡会儿。”
秦骁倒是没有想到,“设备那块怎么样了?”
“嗯,弄好了!”
秦骁住的是单间,带一个小卫生间,她进了卫生间洗漱。
秦骁心里一阵欢喜又是一阵紧张,他抬脚朝高赞踹了一下,高赞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四下里一看,看到了行军床,“营长,没必要啊,我就在椅子上靠一晚上就得了,还要啥行军床。”
秦骁朝床头这边摆了摆头,“你到门口那边打盹儿去,那床是季夏租的,你把这边的位置让给她。”
高赞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亿万点伤害,这时候的人还是挺单纯的,只觉得季夏这同志能处,仗义,这都多晚了,竟然还会来给营长陪护。
季夏进卫生间后,就反锁了门, 她进了空间,看到别墅外面被系统开辟出来的一百亩农场,除了杂草还是杂草。
不远处一片小山坡,山坡上还种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一片树林。
看上去倒是挺美的,但季夏也欣赏不来,她就瞅了一眼,进了别墅,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将她提进来的帆布包拎着,出了卫生间。
看到高赞醒了,季夏将空间里拿出来的两盒黄毛鸭脖子,一盒鸭锁骨,两个大馒头递给他,还有一瓶北京二锅头,“给,外头吃去!”
高赞被投喂得欢天喜地,想到病房里还有季夏,乐道,“好勒!”
季夏一扭头看到秦骁盯着高赞手里的鸭脖子和酒,黑眸沉静,但依然分辨得出其中的炙热,她不由得笑了一下,“你受了伤,吃不了,饿了?”
“还好!”秦骁之前吃了财鱼汤和粥,放了两次水肚子早就空了。
高赞就是个棒槌,部队派他来照顾营长,他想到季夏走前给营长买了吃的了,反正他又不饿,也想不到营长会饿,也没想到要去给秦骁买吃的。
秦骁也没有开口,实际上,他内心里还是想季夏给他带吃的过来,他怕自己吃了,季夏又给他带吃的过来,那季夏多尴尬。
“还好”就是肚子饿了。
季夏从帆布包里又拿出了一个保温盒来,里头打包的是一份番茄牛腩盖浇饭,还有一份老鸭肚片汤。
这会儿秦骁没有输液,季夏也不用喂给他吃了,将吃的往他面前一摆后,等秦骁自己吃,她往行军床上上一躺,拉了一床被子盖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秦骁朝季夏的帆布包看了一眼,里头似乎无穷无尽可以掏不完的东西,但他也没有手欠地去掏一下,用不锈钢勺子舀起一勺饭,放到嘴里,晶莹的米饭被牛肉的浓汤汁浸泡得十分入味,浓郁酸甜,十分开胃。
饭菜的份量都很足,厚厚的牛腩炖得软烂,也不显得油腻,劲道的口感肆意蔓延,不知不觉,一大份盖浇饭吃下来,秦骁才觉得肚子有些胀胀的。
这真是他吃过的有史以来最好吃的一份番茄牛腩,色泽鲜艳,味道妙不可言。
喝了一口老鸭肚片汤,秦骁将里头的肉都捞出来吃了,又喝了小半罐汤,剩下的实在是喝不了,放到了旁边。
他白天睡得多了,夜里就有点睡不着,依靠在床头,看着沉沉入睡的季夏,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干净白皙清透,白日里显得有几分凌厉英挺的眉此时柔婉得如同江南烟雨,羽睫乖巧地贴服在眼窝处,小巧秀丽的鼻子,不染而朱的红唇,一头秀发拖在枕头上,被褥下的身形显得瘦而乖巧,小小一团。
秦骁的脸刷地红了,他别开了眼,手摸着开关,啪嗒一声,关了头顶的射灯,只留下门口的廊灯,闭上了眼睛,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一颗心躁动得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