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曾与同为书香世家的谢家,有很深的交情。
他们的母亲陆夫人怀陆湘宜时,恰逢谢夫人也有了身孕。
两位夫人关系要好,便约定若是生下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
之后,陆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孩,也就是陆湘宜,而谢夫人则生下一个男孩,并取名谢轩。
两家人很高兴,所以在孩子出生后没多久,便交换了信物,定下了娃娃亲。
陆家和谢家离得近,陆湘宜和谢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只是后来,陆时骁从商,带着陆家闯出了一番新天地。
而谢家从文,自诩清流,当然是不愿与商贾之家同流合污的。
自此,两家人的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
不过,谢家向来看重承诺,并未打算毁掉两家的婚约。
更何况,陆湘宜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与陆时骁不同,她被陆老爷子教导的温柔婉约,蕙质兰心,倒是十分得谢家上下的喜欢。
所以等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在两家人的安排下,陆湘宜便顺利与谢轩成了婚。
陆湘宜长相别致,秀外慧中,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温婉的气质,可以说是一个十足的大家闺秀。
而谢轩却是文质彬彬,长相儒雅,还学识出众。
旁人都说二人般配,每每提起也都是赞不绝口。
婚后,两人也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甜蜜生活。
只是没多久,谢轩便外出留学,而这一走就是三年。
他起初还会给家里写信,但后来却借口学业忙,就渐渐断了和陆湘宜的联系。
直到他学成归国,却带回了一个所谓的女朋友。
而他见到陆湘宜的第一面,也不是问好,而是提出要离婚。
谢轩口口声声说,他是受过新思想熏陶的人,要追求自由、追求爱情,不愿意再受到束缚。
他自诩高人一等,便看不起‘糟糠之妻’。
他说,陆湘宜与他认识的那些女同学不一样,她是旧时代留下来的余孽,思想老旧,文化贫瘠。
他还说,有她这样的妻子,只会让他觉得蒙羞。
谢轩要离婚,谢老爷子根本不可能同意他这荒唐的决定。
他把人打了个半死,但也没能改变对方的想法。
陆湘宜眼见谢轩是这样的人,也就索性回了陆家。
这三年里,她孝顺公婆,操持家务,把谢家打理的非常好。
但这一切,也都只是建立在她喜欢谢轩的基础上。
如今对方口口声声说看不起她,嫌弃她,那她也没必要继续死缠烂打。
陆湘宜本就不是什么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她明媚张扬,自信大方,可不是谢轩口中的‘糟粕’。
当初是知道对方喜欢小意温柔的女子,而她又刚好喜欢他,所以才勉为其难地装一装。
但现在,她确实没有委曲求全的必要。
陆湘宜让人给谢轩送去了离婚协议,甚至直接登报离婚。
谢家人本来还想撮合两人,但当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早已成定局。
陆湘宜并不是被困于宅院的小女人,她这些年以‘木且’这个笔名,先后发表了不少文章。
她文笔通俗易懂,文章立意发人深思,言谈间也在警醒世人,所以她在文坛上还是很有名气的。
陆湘宜之后几次出席文人聚会,甚至应聘成为了一名大学里的老师,根本不受所谓离婚的影响。
只是随着她的出名,她当初那些事,也逐渐被人发现,而谢轩更是成了众人嘲讽的对象。
对方本还想找事,却被陆老爷子直接找人打了出去。
谢轩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就只能整日窝在家里不出门,至于他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也早就跟人跑了。
陆湘宜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也遇见了和她志同道合的穆文谦。
两人互相指点,一同学习,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而渐渐地,彼此都有了那么些心动,只是一直没人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陆淮渊觉得,若用后世的一句话概括的话,那大概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不过这种相处模式,两人倒也乐在其中,所以外人却是无需置喙。
陆淮渊正这么想着,就听原本安静下来的大礼堂再次热闹起来。
他抬头望去,就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被身边的几个人簇拥着,容璟砚转头,隔着人海,与他遥遥对视。
陆淮渊能清楚地看到,对方那稍稍扬起的嘴角以及逐渐喜悦的神情。
他眼眸微转,隔着一段距离对着容璟砚微微颔首,紧接着便收回了视线。
见他移开了目光,容璟砚下意识皱紧眉头,随即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跟在他身边、离他稍微近一点的教授,身体不由得抖了抖。
见鬼了!
这大夏天的,他怎么莫名觉得有些冷呢!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倒也没人注意到。
容璟砚在身边之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而喧闹的大礼堂也再次安静了下来。
他站到台上,笑着和众人打招呼,举手投足间,倒也显得温润亲和。
容璟砚准备的很充分,立足当下、引经据典,既不会让人觉得枯燥无味,也会让人在听明白的同时,能进一步去思考。
他的一些观点很是新颖,不仅现场的学生听得入迷,陆淮渊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文学创作者兼大学教授,容璟砚能受人追捧还是很有道理的。
演讲的时间并不长,只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左右。
倒是演讲结束后,有不少人都围过去请教他问题。
陆淮渊和姐姐说了,刚才和容璟砚约定一起用餐的事情。
陆湘宜听他说是和容璟砚一起,对此倒也觉得挺放心的。
她虽也有问题想问容璟砚,但也不急在这一时。
所以,陆湘宜又叮嘱了陆淮渊几句,便和穆文谦一起离开了。
其他人陆续离去后,陆淮渊在礼堂里稍等了一会。
他见容璟砚身边还围着不少人,估计对方一时半会应该还脱不了身,便想着出去透透气。
容璟砚余光瞥见他离开,以为他是等的不耐烦了,眼神不由得一变。
他微微蹙眉,眼底的幽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