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茗嗓音依旧沙哑。
“听小顺子说,王爷一大早便出府,好像去了什么诗宴……奴婢也不太清楚。”
“……”
李安棋若有所思,点点头。
石茗想到什么,神色有些瞒怨,接着道。
“昨日,王爷给娘娘下了禁令,以后不许娘娘随意出府。”
说罢,石茗小心翼翼看向李安棋。
李安棋将茶杯放到床边小桌几,微微蹙眉。
难道是因为自己生病,错过了接近郝歌的机会,所以他才下此禁令,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不等李安棋深思。
小德子忽匆忙入房禀报。
“娘娘!琴娘娘来了!”
小德子话音刚落。
亮丽的红色身影,便在彩霞的搀扶下大步跨入门槛。
看到李宝琴脸上洋溢的笑容,李安棋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见过姐姐。”
李安棋欲掀被下床行礼,却被李宝琴阻止。
“妹妹正重病着呢,这是干什么!”李宝琴忙来到李安棋身边,将她重新扶回床榻。
李安棋见李宝琴贴心为自己重新盖上被褥,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
李宝琴顺势坐到床侧,握住李安棋的一只手,叹息道。
“可怜你身子弱,还要受这遭罪。王爷也是心疼你,所以今日一早,便独自去了兰芳园,连声招呼都不打,生怕打扰你休息。”
李安棋紧盯着陌生的李宝琴,不知她这番究竟是为何。
李宝琴似是察觉李安棋的疑惑,笑着拍拍李安棋的手,接着道。
“你我都是王爷的人,也都一心为王爷做事。既然都是为王爷,你我姐妹二人,自当不分彼此,相互扶持才是!”
望着李宝琴微眯的瑞凤眼和红艳上扬的嘴唇,李安棋一时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李宝琴蹙眉,另一只手捂着心口,“你我毕竟是同府所出的姐妹,我见你病倒,心中也难受。特地叫人熬了一碗补气汤,你快趁热喝了才好。”
李安棋看向李宝琴身后,端着汤碗上前的翠红。
翠红视线与李安棋碰撞的瞬间,慌促收回,微低下头。
李安棋心中几分了然。
她僵硬扯起苍白的嘴角,同李宝琴道,“郭御医已经为妹妹开了药,姐姐费心了。”
“诶~你不必担心,这补气汤我是问过太医的,对你大有裨益,绝不会与郭御医开的方子相冲。”
“……”
“这补气汤,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熬制的。妹妹不愿喝,难不成,还在为先前那些小事,对我心生嫌隙?”
李安棋看着李宝琴委屈的脸,沉默片刻。
最后,她终是接过翠红递来的补气汤,低着头,闷声道,“多谢姐姐好意。”
李宝琴眉头皱成八字,嘴角却若有似无地勾起弧度。
李安棋捧着汤碗,还未入嘴,便闻到一股腥味。
她顿了顿,屏住呼吸,仰头喝了一口。
“……这是肉糜?”李安棋微微拧眉,放下汤碗,用手绢擦了擦嘴。
李宝琴笑开,“这是鹅肉,可以补虚益气,最适合妹妹的病症。怎么样,妹妹好点了吗?”
李安棋忽地一顿,想到什么,胃一阵反酸。
李宝琴笑容愈甚,接着道,“哦对了,忘记告诉妹妹,昨日恬畅苑的小太监买不到新鲜的鹅,便自作主张将你院中的大鹅擒来杀了,炖了新鲜的鹅汤,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呕……”
李安棋一下忍不住,蹙眉趴在床边,将刚饮的汤汁吐到石茗快速递来的痰盂中。
见李安棋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李宝琴捂嘴仰头,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石茗神色阴郁,暗暗剜李宝琴一眼,忙拿来手绢为李安棋擦拭。
李安棋眼眶发红,其中噙着泪光。
她一抬眼,看向李宝琴的眼神似是冰川中只露出一角的冰山,锐利而寒冷,深掩锋芒。
“想必妹妹不会介意!毕竟只是妹妹院子里的一只畜生,最后也只进了妹妹一个人的嘴里。”李宝琴语调阴阳怪气,故意挖苦。
“……看到我这副狼狈模样,姐姐满意了吗?”李安棋定了定神,松开眉头,已然面色如常。
李宝琴笑容一滞,勾了勾嘴角,“妹妹误会了,我真的是好意。”
李安棋不看李宝琴,厉声道,“石茗!本宫身体不适,你帮本宫送琴娘娘!”
“是。”石茗来到李宝琴身边,“琴娘娘请。”
李宝琴冷睨石茗一眼,傲然朝李安棋挑衅挑眉,随即甩袖离去,语气冷漠又轻飘,“妹妹好好休息吧~”
待听不见脚步声。
李安棋猝然皱眉,瘫在床边干呕……
石茗回到房中,看到此番景象,急忙跑到李安棋身边。
“娘娘这是怎么了?!”
石茗吓得脸色发青,一边顺着李安棋的后肩,一边将温水端到李安棋面前。
李安棋快速接过茶杯,含水漱口,将漱口水吐在痰盂之中。
“娘娘没事吧?!”石茗眼中带着复杂的担忧,手上安抚动作不停。
李安棋缓过劲,深吸几口气,将茶杯重重放在小茶桌上。
她浓黑弯翘的睫毛带着几滴水珠,随着沉重的眼皮被用力抬起,露出水灵红彤的杏眼。
“没事……只是觉得恶心。”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