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宾客们皆被骁王的气势所吓倒,瞬间鸦雀无声。
“今日是李公子的大喜日子,诸位莫要再言其他!”骁王紧接着道。
“是……是……”
那些男宾客一改先前的面孔,接着道贺说喜。
骁王收放自如,又恢复温良亲和的模样。
他轻抿嘴笑,同李安修敬酒。
李安修朝骁王投出感激的目光,与骁王举杯,一饮而尽。
李安棋等了好一会儿。
突然,偏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找我什么事?”李宝琴不耐烦道。
秋月默默关上门,在门外望风。
“嫡姐息怒,妹妹是不得已才到这里,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同嫡姐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李宝琴飒气坐到椅子上。
“今日兄长大婚,我知道,嫡姐也为兄长高兴。但如此草率出席赴宴,难免会落人笑柄,坏了咱们靖国府的名声。”
李安棋顿了顿,接着道。
“就算嫡姐不顾靖国府的名声,也得顾顾自己的名声,毕竟嫡姐还未出阁……如此行径,实在是不妥。”
“你和外面那些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同样是人,凭什么他们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不能做?!你觉得这公平吗?”
李宝琴气得拍桌子。
“依我看,这什么男尊女卑的破思想,根本就是他们掌控我们女人的工具!我才不会顾忌他人的眼光,偏要仰天大笑出门去,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同样身为现代人,李安棋怎能不理解李宝琴所说。
但她们置于这个时代,如同蜉蝣置于天地,又能改变什么呢?
李安棋再次想起今日魏夫人给自己说亲的画面,忽觉浑身无力。
仿佛自己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被命运囚禁于笼的无力。
“姐姐所想的,我没有资格评价。但请姐姐考虑考虑自己的将来。”
“呵,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李宝琴笑容不屑,无比自信。
“我所喜欢的人,必定不会同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一样!他才不会在意这些!”
“那姐姐是否考虑过书儿和画儿,她们原本好好的,若平白无故受了姐姐连累,岂不是无妄之灾?”
“……”李宝琴沉默。
“姐姐可以不顾靖国府的名声,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却得顾及顾及两个妹妹……世风如此,我和姐姐都改变不了。若两个妹妹名声被连累,将来耽误了,那便是一辈子的大事!”
李宝琴噤声,似是有些纠结烦躁,许久后才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说罢,她起身离开。
“姐姐要去哪里?”李安棋叫住她。
李宝琴回头,一副你还要怎样的表情:“我不去酒席了还不行吗?!”
“老太太被姐姐气昏了,正躺在榻上一病不起。”
“什么?这点事她也能气昏?”李宝琴惊道。
李安棋紧盯着她,不说话。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好吧,我去请罪还不行吗!”李宝琴妥协,
李安棋点头。
“姐姐路上小心。”
李宝琴猛拉开门,出门时还不忘抱怨:“烦死了!”
李宝琴到福寿堂时,老太太已被太医诊治过,已经恢复了神智。
老太太见李宝琴来请罪,气得猛咳了一阵,立即当着众人的面叫她去祠堂罚跪,并由黄若姑姑监看,一旦发现她偷懒,立即家鞭伺候。
李宝琴再不能躲在供桌下呼呼大睡,正正经经在祠堂跪了一夜。
直到翠红来扶她的时候,她的双膝早已失去了知觉,没办法走路,只能叫人抬回房去,苦不堪言。
第二日黎明。
李安修带左斯芸先是前往祠堂拜祖先,而后再向府中长辈一一行礼,最后在老太太的福寿堂,同大家一起吃早饭。
李宝琴因为被老太太罚跪,尚在房中休息,不在福寿堂。
左斯芸今年十五,面容柔媚,有股婀娜之风,也是个大美人。
饭毕,赵夫人叫人端来一碗鱼子羹。
“来来来,斯芸快尝尝,这是娘亲自为你熬的鱼子羹,多子多福的。”
赵夫人笑着将鱼子羹放在左斯芸面前。
“谢母亲。”
左斯芸接过鱼子羹,情意绵绵看向李安修。
李安修朝她微微一笑。
左斯芸颔首浅笑。
“瞧这小两口,这么快就恩爱上了,咳咳……”老太太笑着笑着又咳起来。
王嬷嬷连忙来为老太太顺背。
李安棋微笑举杯:“安棋敬嫂嫂一杯。”
左斯芸低头自饮了一杯,没有理会李安棋。
李安棋尴尬收回酒杯,自己饮了一口。
左斯芸看向李淼和老太太,笑道。
“素闻靖国府门风宽厚,体恤下人,斯芸今日算是见识了。若是在左府,斯芸那些庶出的姐妹兄弟,可是连饭桌都上不了的。”
说到最后,左斯芸还不忘斜李安棋几人一眼。
众人一阵沉默。
赵夫人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很中意这个儿媳。
李安修表情一滞,随即端起酒杯,同李安棋微笑道:“二妹妹,我敬你一杯。”
不知为何,李安棋觉得,李安修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
她举杯,朝李安修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见李安修如此,左斯芸表情微变,心中有些不痛快。
赵夫人打量了三人一会儿,忽然闭眼揉揉太阳穴。
“内院事务繁多,近来夜里又总起风,妾身这头疾越发厉害了,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李淼点头,看向左斯芸,道:“是时候换个人来管管了。”
左斯芸面露喜色。
似乎非常笃定,以她的身份和地位,绝对是内院当家的不二人选。
赵夫人慈笑道。
“斯芸啊,你刚来,对靖国府还不熟。琴儿呢,又只一心经营她的店铺。依我看,二姑娘冰雪聪明,做事又极为周到,是最适合的了。”
左斯芸表情微妙。
看向李安棋的眼光,多了几分鄙夷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