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向王城发出的归属文书,上面写着,一位强大的魔兽领主占领了新城,新城无力反抗,若无王城支援,新城将归属这位阁下。
负责送信的信鸽是一级魔兽,如果信没送到,它是绝对不会回来,而它回来了,腿上的信已经被取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新城一如曾经,被放弃了。
“不意外的答案,”城主自嘲的笑了笑,为信鸽添上新鲜的水和粮。
“城主大人,搜查队准备出发。”
“我马上来。”
最近城外流民渐多,但像之前那样,百来个人成堆冲击的,很少见了。
城主一开始想把所有流民拦在外面,但渡鸦否决了这个想法。
“城里缺人,而且流民不一定像之前那批人一样喜食人肉,从北国到南国一路上,仔细找还是有食物的。”
只是获取起来,没有随处可见的人那么方便。
选一部分人进城,成为了搜查队的主要任务,其次是查看周围的情况。
一开始林深还想着,让人混入流民中,后来试了一次发现根本不可行,流民太瘦了,而且精气神一眼就能看出萎靡。
这是装不出来的,于是只能组建搜查队。
一支搜查队十个名额,五个人类,三个兽人,两个魔兽为一队,配备木甲,以及武器,带上充足的食物,沿路观察流民。
木甲这种武器,在这片大陆上来说,只能算过家家,但谁让新城太穷,连盔甲都凑不齐。
搜查队出发前,城主一字一句的和队员嘱咐安全第一。
余光看着站在旁边树枝上的渡鸦,见祂双眸紧闭,没有不赞同,才松了口气。
搜查队员感动得眼泪汪汪,城主心中多了些满足和骄傲,这些话,是渡鸦教给他的,现在被他灵活运用了,果然他还是挺聪明的。
搜查队一路走得小心,虽然人多装备还算齐全,但面对少则几十个,多则上百甚至上千的流民众。
他们能躲就躲。
全程渡鸦都没有说话,让他们自行决定,在出发之前祂就说过,除非有生命危险,否则祂不会出手的。
时间一长,他们也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大佬的紧张,商量着走哪条路,要不要招揽某伙人等等。
路过好几波流民,搜查队都没出现。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流民中的老人好像变多了点。”队员中的女人站在树上眺望。
犬吠伸出爪子,勾住树皮,爬到女人身边,“珠子,不是错觉,不光老人多了,还有女人和孩子,这些流民好像是以家庭为中心行动的。”
犬吠眯了眯眼睛:“虽然是一起走的,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些小团体。”
“要不要接触一下。”
珠子看向树下的队员。
“我觉得可以,这种情况下,还护着家人总比孤身一人更安心。”
犬吠:“他们停下了,猪牙先生,计划一可以吧。”
猪型魔兽点头:“没问题,黄大,你可以吧。”
珠子肩上出现一只黄鼠狼,“你别拖我后腿。”
说完,它窜下树,朝流民的方向跑去,速度很快,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它。
流民中,一个家庭被不少流民盯着,他们人数不少,还有一辆板车,板车上放着两个人和一些被树叶遮住的东西。
在前带路的,是个女人,她用布袋把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背在身后,手里竟然有一把手臂长的石刀。
刀刃有斑斑血迹。
而拉着板车的是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石头,还拉得动吗?”
“我可以,妈妈。”
石头拉着板车,板车上是他的奶奶和爸爸。
“爷爷,你也上来,我拉得动。”
老爷子杵着一根粗树枝,走路一步三摇,咬紧牙关摇摇头,“走。”
女人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实则警惕着周围所有人。
不幸的是,家里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快倒下了,幸运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从北国一路被赶到这里,还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流民前面传来一阵惊呼,随后人群散开,女人将石刀横在胸前。
一道黄色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后面灰尘漫天,冲出来一头野猪。
嘶吼着朝她的方向冲来,躲不掉了,也不能躲,拦住它。
女人被撞飞出去,眼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儿子惊恐的眼神。
最后一个念头是,还好没躲。
“妈——”石头朝女人扑过去,女人已经失去知觉,手里紧紧握着的石刀已经碎成几瓣。
背上的孩子发出细微的哭声。
石头把母亲拖到板车旁边,他甚至无力去憎恨突然冲出来的野猪,一心只想着把妈妈拖回安全的板车上。
他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到周围人或怜悯或幸灾乐祸,亦或者窥视的目光。
冲出来的野猪此时,已经被随后赶来的兽人控制住,好几个人类和兽人跑出来,他们穿着一样的木质护甲,显然是一起的。
雇佣兵?
周围的流民渐渐远离,在心里猜测。
“啊,抱歉抱歉,一不小心闹大了。”一个女人愧疚道,“伤到你们了吗,我们帮你治疗吧。”
“不要,滚开——”石头嘶吼着,用身体护住了板车。
“石头,”板车上苍老的老人睁开眼睛,缓慢道,“跟他们走。”
“奶奶,”石头回头看老人。
老人像用尽所有力气,打量了周围,最后吐出一个字:“走。”
突然出现的一伙人,带走了一家六口。
就算是有心想跟上去的人,看到在兽人控制下还不断挣扎的野猪,也停下了脚步。
在森林里,珠子拿出药粉,给女人治疗,女人双臂上,充斥着或大或小的伤口,有些还很新鲜,有些已经结疤。
“怎么还没醒,不会撞太狠了吧。”一个男人开口道。
石头眼睛死死盯着母亲。
旁边进入森林,就没再挣扎的野猪哼哧一声:“小子,别污蔑我,我用的可是巧劲,没醒是她身体太虚弱了。”
听到野猪的说话声,石头终于抬头看了它一眼,也仅仅是一眼,就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