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干这个行当多久了？”
陈莫忍不住和船夫聊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个渡人过河的工作实在是无聊，应该没有人，或鬼，会长时间干下去。
船夫一边划桨，一边回答：“很长时间了，记不清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做这个营生？看得出来，平时的客流量并不多，你能挣到钱吗？”
这个问题，船夫没有搭茬，不过陈莫注意到一个细节，船夫在划桨的同时，一直在观察水面的动静，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在担心什么。
十分钟后，陈莫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劲。
尸河的宽度虽说有百余米，可还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抵达对岸。
陈莫站起身来，前后望了望，表情凝重。
木船停在了尸河中央，尽管船夫手中的浆没有停下，可木船却没有行进半点儿距离。
“大哥，怎么回事？”
船夫停下手中的桨：“小兄弟，你的运气不太好，尸河的河灵饿了，他需要足够的食物才能让我们离开。”
“河灵？是某种恶灵的别称吗？”
陈莫的身体紧绷着，问道：“它……需要什么食物？”
“肉，人类的肉！”
船夫笠帽下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陈莫，好似盯着板上钉钉的猎物。
“我不喜欢吃人，运气好的话，我是能够把你平安送到对面的，可你的运气太差了，只能牺牲掉你了，要不然，我也没法离开！”
说着，船夫一步一步向陈莫逼近。
陈莫退到船尾，做出防御之姿，脑海中闪过一万种对付船夫的办法。
惊悚世界的恶鬼在正常状态下与人类无异，可一旦鬼化，便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
此刻，船夫体内迸发出一股强大的鬼力，他脸上糟粕的脸皮开始脱落，露出一张光滑的无相脸，就好似人形的木雕作品还没有刻上五官一般。
船夫双手向前探出，他的十根手指在诡异地变长，最后化作十条毒蛇般的触手，分列在陈莫周身的十个方位，即将给予其致命一击。
每一条触手的首端都有黑色的雾气隐隐缠绕。
陈莫的脸色愈发凝重。
“又是青级恶鬼！我的鬼力只有6000，他的起码在以上！”
青级恶鬼的鬼力在~之间，所以实力相差悬殊，参差不齐。
当时，在数学考试的副本里，那个油脂鬼的鬼力也就堪堪两万，甚至还不到两万，陈莫才有信心与其正面交锋，可惜依旧失败了。
除非，动用底牌！
陈莫参加了十几次惊悚副本，即便每次通关都能获得两个惊悚道具，他身上起码也有二十多个，所以有几个强大到足够对付青级恶鬼的道具并不稀奇。
当然，陈莫也可以选择离开。
他可以瞬间回到盛宴公寓或者二八筒子楼，亦或是转角便利店，又或者……可以直接退出惊悚世界，他现在有这个资格。
他可以离开，留船夫一个人在这儿自生自灭，可是，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陈莫还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二十年来，16岁生日当天被选中的玩家，比例非常高。
妹妹很快就要过16岁生日了，万一这丫头乌鸦嘴，运气差，生日当天真的被选中了怎么办？
下次进入惊悚世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即便进来了，自己还需要跨越那座大山才能抵达河对面，不知道又会出多少幺蛾子。
那个和陈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陈莫必须解开她神秘的面纱。
所以，在自己的生命没有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陈莫还想再赌一把。
“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我送你下去？”
船夫的十条触手把陈莫围堵地水泄不通，只需要一个念头，陈莫便会被击落尸河。
“我有一个问题，这河灵，吃不吃鬼肉？”
船夫身形一怔，转而讥笑，一时间剑拔弩张。
“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下一秒，船夫的十根触手以迅雷之势对陈莫发动袭击。
毒蛇般灵活的触手瞬间吸附到陈莫的身上，开始不断缠绕。
陈莫后撤半步，稳住身形，将体内的鬼力释放到极致，同时轻喝一声：“羊角辫！咬他！”
两人的鬼力相差悬殊，陈莫不可能选择硬刚。
话音未落，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突兀地出现在了陈莫和船夫之间，小姑娘二话没说，对着船夫的触手就咬了下去。
嘎吱！
船夫左手小拇指的触手被当场咬断。
在签订完主仆契约之后，陈莫就获悉了羊角辫的能力。
其中一个就是牙口好，不仅能够咬死物，还能咬活物，咬恶鬼，同等级之下的恶鬼但凡被她咬上一口，伤口便永远无法愈合。
羊角辫虽说是低级恶灵，但对付一般的青级恶鬼根本不在话下。
惊悚世界的恶灵只有低级和高级之分。
而青级恶鬼便是一条分水岭。
鬼力之下的恶鬼化作的恶灵，统称为低级恶灵，鬼力之上的恶鬼化作的恶灵，统称为高级恶灵。
因为恶灵可以无视某些规则，所以同等级的恶灵几乎可以秒杀恶鬼。
“嘶！”
受伤的船夫瞬间将左手缩了回去，虽然没有五官，但是船夫应该看得见羊角辫，他怔怔地面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失去小拇指的左手在轻微地颤抖。
他没有继续出手，他在忌惮。
“我早该想到，敢独自一人来到尸河边的你，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人类！”
船夫突然开口，不知道没有嘴巴的他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你渡我过河，我不杀你。”
此时此刻，陈莫和船夫仿佛调换了角色，从猎物变成了猎人。
“呵呵呵，杀我？你杀不了我，即便有她也不行！”
船夫指了指羊角辫：“我在尸河上混迹了几十年，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我。”
旋即，船夫盘坐下来，身体里发出某种晦涩难懂的语言，像是……咒语！
“不好！，快打断他！”
陈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一定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当羊角辫扑到船夫跟前的时候已经晚了。
船夫的脸上重新生出眼睛，鼻子，嘴巴，依旧如之前那般糟粕，丑陋。
他冲着陈莫狞笑一声，转而纵身一跃，跳入了尸河之中。
陈莫站在船边凝望着漆黑如墨的尸河，心里忐忑不安。